妇人张了张嘴,干涸的眼涌出了泪。
民,民妇等着,她絮絮地说,像是想起什么,又道:民妇
出口的每一个字变得那样艰难,可金氏依旧慢慢地把余下的话从舌尖推了出来:不曾,认过罪。
她不曾认过罪。
从不曾。
认罪了,她会死,鹂儿一辈子都逃不开那人。
她受再大的罪也不肯松口,是那些人捏起她缺甲少肉的拇指画了押。
恩公为她伸冤,她不能让他以为她曾认过罪。
她要让恩公知道,他救的这人,不曾认过罪,到死都不曾!
金氏被泪水淹没的眼始终望着顾长晋。
顾长晋缓缓颔首,郑重道:我知道,你从不曾认过罪。
狱中过道狭长逼仄,顾长晋从里行出,大门推开的瞬间,薄薄的曦光如水般涌入。
狱里狱外,俨然是天上地下两个人间。
谈肆元回眸望了望他,道:既然非要来上值,那便随本官一同去审许鹂儿与金氏的案子。她们翻案的证据是你去昌平暗访得来的,整个刑部也就你最清楚这些证据。
顾长晋在刑部忙了整整五日,常吉每日都给他送汤药送吃食。
九月初二,他亲手写下许鹂儿案定谳的判牍,这份判牍当天便被送进去大理寺复核。
夜里常吉、横平驱车来接,常吉忧心忡忡道:
那大理寺卿是内阁那位首揆的门生,都察院那位左都御史又与司礼监的大掌印交好,这两位大人可会从中作梗?
当初顾长晋一心要将许鹂儿的案子捅到嘉佑帝面前,便是因着大理寺、都察院、司礼监与内阁之间那层道不明说不清的关系。
刑部重审后,将判牍送往大理寺,大理寺只要拖上一两个月,把金氏拖死了,那这案子便彻彻底底盖棺定了论,再难翻案。
顾长晋闭眼道:皇上盯着,不管是李蒙还是孟宗,都不敢护杨旭。
李蒙与孟宗便是常吉方才嘴里提及的大理寺卿与左都御史。
常吉肩膀一松,如此主子总算是没白忙活了!
看了看顾长晋,又心疼道:主子这几日都不曾好好歇息,今儿回去好生睡一觉罢。
顾长晋的确是许久不曾好好睡过了,心口闷闷的,大抵是内伤又复发。
回到书房,他简单梳洗后便在榻上躺下。
然而,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忽然一片亮光刺入眼帘,他下意识缩了下眼皮,紧接着便用力地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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