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没了丈夫,娘家人又死绝了,只能自己一人带着孩子孀居在此。可沈氏有丈夫,也有娘家,但日子过得比她这孀妇还要不舒坦。
朱氏上前握住容舒的手,安慰道:三弟妹吉人天相,定能逢凶化吉,昭昭莫要太担心。
朱氏身上还带着浓浓的檀香,容舒轻轻嗯了声,忍住眼里的泪意,道:大伯母今儿在庙里忙了一日,快回去歇下吧,若不然阿娘醒来,又要说我没得规矩了。
朱氏柔声道:三弟妹最是疼你,怎会舍得?
见容舒面色苍白,又道:我身上沾了一身灰,也该回去换套衣裳。你若是有事,便让人往沉茵院递个话。不用怕扰了大伯母,左右大伯母也无事。
容舒应好,亲自将朱氏送出了清蘅院。
朱氏来这一趟,倒是让容舒心里那几乎压抑不住的戾气散了不少。她伏身靠着床塌,挨着沈氏的手,缓缓闭上了眼。
夜幕缓缓拢下。
月光似鎏银从刑部大门外那几株老槐树的缝隙里坠落。
一辆老旧的青篷马车正停在那几株树下。
顾长晋低身上车,常吉立马奉上一盏冷茶。
最近主子爱喝冷茶,他特地提早了两刻钟把茶沏好,这会茶水刚好是凉的呢。
顾长晋接过茶,润了润干哑的嗓子,道:她如何了?
常吉有些琢磨不透这里的她究竟是指侯夫人还是指少夫人。
忖了忖,便道:孙医正去得及时,十分惊险地将侯夫人的命给吊住了。只是能不能醒来,什么时候醒来,眼下暂且不知。孙医正说她至少还得去侯府施针半个月,到得那时大抵就能知侯夫人能不能好。至于少夫人,属下也没能见着她的面,想来这会是不大好受的。
顾长晋沉默。
她与她娘的感情一贯来好,沈氏便是她半条命,眼下沈氏命垂一线,她又怎能好受?
那药,你可给她了?他淡淡问。
常吉眼皮一跳,硬着头皮道:少夫人一直不曾出清蘅院,属下根本没得机会给少夫人。
顾长晋抬起眼,黑沉双眸静静注视着常吉。
常吉最怕他这眼神,索性破罐子破摔道:老太医的药只有五颗,我、横平还有椎云分走三颗,如今主子便只剩下两颗。这是能救命的药,属下不愿将这颗药浪费了。况且,以少夫人那样稳妥的性子,怎敢贸贸然给侯夫人用药?定然会让孙医正查验过了,才敢让侯夫人服下。
孙道平年纪小,兴许还不知这药出自何人之手,但他那位人精似的祖父,定会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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