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不大,行了一盏茶的光景便已隐约见到正屋那道厚重的木门。
顾长晋要去的地方是正屋旁边放杂物的小偏屋,那里有个秘密通往大慈恩寺的通道。
他需要穿过这条通道去见玄策。
皂靴踩上雪里的断枝,嘎吱作响。
顾长晋面色冷峻,正要绕过正屋,可目光瞥到正屋那道木门,一阵巨大的心慌骤然摄住了他。
有那么一瞬间。
耳边的声音不再是窸窣的风雪声,而是伴着电闪雷鸣的萧萧雨声。
脚下踩着的也不是厚厚的雪,而是湿漉漉的水洼。
顾长晋杀住脚,按住胸膛,皱眉望向那道门。
那门带给他的惊慌之感犹甚洪水猛兽。
这处是他给椎云三人留的一条退路,若有一日,他的身份被识破,必定会陷入十死无生的境地。
这院子是他让椎云假死后秘密置办的,该是个安全之处。
然此时此刻,这别院或者说这道门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恐慌,那股不可自抑制的恐惧甚至令他的双手微微战栗。
顾长晋紧紧盯着那道木门。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他大步走向那扇大门,用力一推。
吱呀
沉哑的开门声落下,屋子内的场景映入眼帘。
里头空空荡荡,除了一些简单老旧的摆设,旁的什么都没有。
一股陈旧的气味扑面而来,这是久无人住才会有的气息。
的确,这是一个死人名下的别院,等闲不会有人来。
然乍入眼帘之际,这样一个空空荡荡的屋子,竟令他心头蓦地一阵剧痛。
顾长晋面色一白,寒风大雪里,额间竟渗出了一层细汗。
时间紧迫,这诡异的一幕他根本不及细想,环视一圈后便匆匆阖起门,从一边的小偏屋进了密道。
密道通往大慈恩寺的后山禁地,那里有一处竹舍,住在里头的便是大慈恩寺住持梵青大师曾经的首席大弟子玄策。
玄策早已被大慈恩寺除了名,只他住在这竹舍却无人敢赶他走,便是连住持梵青大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玄策生了张瘦骨嶙峋、线条锋利的脸。
这般折胶堕指的大冷日,他却只着一件薄薄的禅衣,一头及肩的乌发随意披散,在雪松下慢慢扫雪。
听见脚步声,他抬眼望来,见是顾长晋,便停下手中的动作。
稀客。顾大人可是要寻贫僧践诺?
他早已被大慈恩寺出名,也蓄了发还俗,却依旧爱唤自己贫僧。
顾长晋道:不寻大师践诺,只是来跟大师做笔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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