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承安侯府格外的静,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将这世间衬得愈发的静谧。
行至半路,身后一道身影缓缓靠近,下一瞬,一把绣着青竹的油纸伞撑在她头顶。
容舒脚步一缓,侧头望着容泽,轻声唤了声:阿兄。
容泽温和地嗯了声。
二人一路无言,到清蘅院时,容舒到底是忍不住问道:大伯母可还好?
容泽轻轻一转,将伞面上的雪霰甩落,笑着道:阿娘无事,多年的心结放下,她说她今儿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容舒嗯了声。
容泽垂眸望她一眼,又道:昭昭做得很好。
容舒抬起眼。
来承安侯府之前,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会遭到这里所有人的谩骂与怨恨。是以,她始终是平静的,不曾让自己的心绪乱过半分。
可此时容泽一句昭昭做得很好竟叫她瞬时红了眼眶。
今日若不是你来,阿娘兴许永远都不知父亲被害的真相,届时被沈治继续利用,还不知要犯下多少错。阿娘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报仇,还有为了我的前程。容泽道:说到底,我也有错。当初我能进国子监便是戚家帮的忙,那时我便该察觉到蹊跷。
阿兄没有错。容舒打断他,道:若是阿兄有错,那我也有错,我在扬州府住了那么久,早该察觉到舅舅的不妥。
上一辈的恩怨本就不该延续到下一辈,而他们也不该为父辈的过错而自责。
容泽清秀的眉眼缓缓舒展开,颔首道:昭昭说得对,我们都没有错。
天光被漫天的风雪切割得愈发昏暗,容舒站在廊下,望着容泽离去的背影,缓缓眨了眨眼,逼回眼底的泪意。
夜里容舒给沈一珍回信,忽然听盈雀匆匆进来道:姑娘,侯爷在外头等着。
容舒垂下眼,将羊毫放入笔洗里洗净,挂好,这才披上斗篷走了出去。
廊下灯色朦胧,容珣俊雅的脸好似半日间便苍老了许多岁。
昭昭,这和离文书,明儿你便拿去盖官印罢。容珣低声道:等见到你娘了,便同她道,从前种种,皆是我之过,如今解怨释结,让她勿念。
容舒接过,张了张唇,想问容珣为何又改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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