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裴韵面色不由得一白,一股森冷的寒意从脊梁骨缓缓向上攀爬。
今日蒋家没有派人来,她多少也看明白了蒋家的态度。日后,日后,涴儿在蒋家的日子又该如何?
裴韵不敢想。
这里马上便要贴上封条了!一名官差扯着嗓子催促道:别在这杵着,都给我快点儿!
话音刚落,外头忽然跑来一名官差,扶了扶跑得太急而歪在一边儿的帽笠,对容舒恭敬行礼道:容大姑娘,宫里来了道跟您的圣旨,这会正在大门外等着呢,您赶紧接旨去。
容舒叫这官差说得一愣。
这官差很快又哈着腰补了一句:太子殿下也在外面侯着。
麒麟东街虽不及朱雀大街贵气,但也住着不少世家豪族,头衔儿还不比承安侯府低。
今儿容家被抄家,这些人家可是派了不少人来,把一整条麒麟东街堵了个水泄不通。
容舒出去时,外头的人乌泱泱站了一大片儿,正中间那人正是顾长晋。
那些个看热闹的人知晓他的身份后,慌忙往后退,于是密密麻麻挤满了人的长街里,就顾长晋身边空空荡荡的,只有三名宫里来的内侍侯在一侧。
其中捧着圣旨的老太监着了一身绯衣,一看便知是个大监。
这架势瞧着就是有大事要发生。
人群里好些有眼力见的仆从已经纷纷往家主府中跑,递消息去了。
容舒原是有些不解,可一对上顾长晋的目光,心脏立时怦怦直跳,忽然明白了他说的那件会惹她生气的事是什么了。
那厢汪德海见她终于出来,立即扬起一个慈祥的笑,手捧明黄色的圣旨,上前一步道:容姑娘,咱家乃乾清宫总管太监汪德海,今日奉皇上之命
且慢!容舒捏紧了斗篷的一角,望着汪德海道:汪公公,可否让民女与太子殿下先说两句?
这汪德海愣了愣,还是头一回宣赐婚圣旨被人给打算的。
这容家大姑娘虽说是从容家的族谱里退了名,但容家从今日开始便要成为落魄户了,她便是退了名,也还是会受牵连。
眼下这赐婚圣旨对她来说,不啻于是沙漠里的一眼甘泉,能救命的!
瞧她这反应,分明是猜到了这圣旨的内容,却硬生生打断他,一副不欲他宣旨的模样。
汪德海不敢擅自揣测容舒此举的用意,忙看向顾长晋。
本来宣旨这事吧,太子是无需跟着他来的。这么冷的天,若不是皇爷吩咐,他汪德海还懒得跑这一趟呢,偏生太子非要跟过来。
莫不是早就猜着这容姑娘的反应了?
思忖间,便见那姑娘已经提起裙裾,走向太子殿下,轻声道: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