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过的话从来就没有失言的时候。
说了不会叫明年的马瘟发生,那便不会发生。
容舒掀眸看他,再说,这里有阿娘呢。
顾长晋沉默了片刻,你可知回京后你要面对什么?
自是知晓。容舒笑了笑,可错的人从来不是我,我不怕面对他们。顾允直,我不会觉得难过的。
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生了她,却也弃了她,想叫她以另一个的身份活着。既如此,容舒便一辈子都以沈舒的身份活着。
总归旁人眼中金尊玉贵的郡主身份,在她看来,丝毫比不得做阿娘的女儿。
容舒先前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从来不曾想过要去相认,也不曾想过要从帝后身上得到些什么。
她有娘了,这些年都是阿娘陪着她、护着她,给她一隅安稳的天地的。
她不想叫旁的人打搅她与阿娘的生活。
他其实一直都知晓她不愿意卷入生父生母的事里,那是一个极大的漩涡,一旦卷入其中,生活又如何能恢复从前的平静。
容舒不问,他便不说,还顺水推舟地让旁的人拿走那个身份,好叫她安安生生地从这场风波里离开。
只现如今,她不能再沉默,也不能甩甩衣袖就离开了。
为了保她平安,顾长晋回京后,定会说出他真实的身份。
欺君之罪不是儿戏,皇帝雷霆之怒也等闲不是一个寻常人能承受的。
她不要他再受伤,也不要让他一个人面对这些。
顾允直,我想与你一起去面对。她坦坦荡荡地望着他,眸光清澈,你不是叫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么?这就是我现下最想做的事。
她,也想要护他。
眼前的姑娘目光十分坚定,没有任何一点畏惧与犹豫。
顾长晋定定看着她,良久,提唇应了声好。
他接过她手里绣着昭字的香囊,珍而重之地系在了腰间。
容舒待他系好,便道:你这两日可有好好上药?
顿了顿,她道:清邈道人的药,你可有一日涂两遍,一次都没少。
常吉说他这两日眼皮子几乎没阖过,想也知道清邈道人的药他定是没敷。
果然,顾长晋听罢这话,沉默了。
把衣裳脱了,我要看看你的伤口。
容舒说着看了他一眼,转身去取药,再回来时,男人已经脱下了上裳。
他底子好,那样深的一道口子,不过十来日的功夫,竟然已经开始结痂了。
只那道薄薄的血痂眼下却裂开了,正往外冒着血点。
容舒面色一白,这是刚才弄的?
顾长晋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