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月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瞧,抬头就骂:“登徒子!在看就挖了你的狗眼!”
沈妉心的狗眼自然得留着,但想入青墨院的高门单凭一双狗眼和一双巧手仍是不够。宋氏姐弟二人一直商量到了傍晚,起先是想让沈妉心以奴役的身份进入青墨院做些打杂的活计混个脸熟。因这等身份在宫中最为低贱,同时也更为安全。可做奴役便要入奴籍,若是没有主子开恩,莫说脱籍就连孩子一出生也是奴籍,生来便低人一等。沈妉心死活不同意,于是最后才决定让沈妉心以侍童的身份鱼目混珠先混入青墨院再议。
“沈小……哦不,眼下该改口换你沈公子了,还有,要切记旁人若是问起你名字是否是青鸟明丹心的丹心,可不能再说是女冘妉了。”宋明珏笑了笑,一脸正色道,“青墨院自前朝起便已存在百年,虽地处禁宫之中却在大内之外,说是天下墨豪大家皆出自于此亦不为过。如今更是天子门下,一旦步入青云,身份地位不可往日同语。故而每年都有无数画师入宫自荐,只为一画成名,但青墨院的评定标准不以百家为先,而是由赵宗谦亲自评定,再有三位大家后审。皆通过后,才得以名扬出世。”
沈妉心奇怪道:“这皇帝老子这么喜欢书画?”
宋明月冷哼一声,道:“赵宗谦本是武夫出身,篡位之前斗大的字不识几个,至今批阅奏章都需一位文侍在旁诵读。他偏好书画不过是为了掩饰他草包的本性罢了。”
可这个草包却敢起兵谋逆,还夺了你老宋家的皇位呢。沈妉心暗自腹诽,于宋明月偏激的说辞却是不敢苟同。这赵宗谦能做皇帝,定是有其过人之处。
宋明珏显然更认同沈妉心的想法多一些,只笑了笑,接着道:“这三位大家皆是有真本事的,于孟人号孟尝先生善书法一手草书宛如神来之笔。颜梦卿号仙如居士善绘水墨山川,举世闻名的琼海鲸落图便是出自他手。最后一个无寻道人蔡寻,与你一样最善人像画,虽不如你笔下这般逼真,却亦是栩栩如生普天之下无人能出其右,当今天子与皇后的容裱图便是出自他手。”
沈妉心托着下巴,细心聆听,将这三人的名讳一一记下,而后问道:“这蔡寻为何字号无寻道人?”
宋明珏一副算你识货的神情,不厌其烦的解释道:“这三人之中便属这位无寻道人技高一筹,连皇后娘娘亦对他青睐有加。说起这蔡寻啊,据传他本是位云游四方的小观道士,有幸躲在一处山顶亲眼目睹了那场惊天动地的观澜之战,而后不眠不休画了三天三夜,一幅震惊天下的千军万马图便横空出世了,他也借此一步登天成为天下墨豪学士争相吹捧的不世之材。”
宋明月有气无力的瞥了兴致勃勃的宋明珏一眼,当年那场死伤无数,搅的天下生灵涂炭的大战直接导致晋朝元气大损,否则即便他们的父皇宋徽再荒诞无度,也不会让宋氏王朝这么快便衰败湮灭。
倒是沈妉心听的津津有味,沉吟了片刻,又发问道:“这位无寻道人今年多大岁数儿了?”
宋明珏愣了愣,而后道:“应是年过花甲。”
“性情如何?”
“你问这个要作甚?”宋明月微微皱眉,心生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