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沈妉心看的入神,把宋明珏的话权当耳旁风,一手在画卷上比划,一面道:“虽称的上一副上品的山水画,可这人就画的差强人意了些,这些女子太过于含蓄,谁在溪边儿戏水的时候还穿戴如此整齐,看画之人也无半分惊艳之感。”
于孟人与颜梦卿对视一眼,不恼反笑道:“依你看该如何?”
“依我看嘛……”沈妉心托着下巴。
“沈兄!慎言!”
“应当添几分香艳之色,这画才担的起大家之作!”
宋明珏险些背过气去,刚要请罪就停蔡寻平声道:“来人,笔墨伺候。”
侍童们将画卷仔细放入画匣内,另两人又将纸墨铺于长桌上。蔡寻眉峰一挑,抬手一摆,对沈妉心道:“请吧。”
整个青墨院都知道,无寻道人蔡寻的脾性最为古怪,高兴的时候对人没好脸色,生气的时候对人也没好脸色。宋明珏望着不喜不怒的蔡寻,心里直打鼓。偏偏不知天高地厚的沈妉心二话不说就提起笔,还笑的一点儿也不谦虚的道:“小人献丑了!”
第10章
宋明珏再一次,看着看着便不自觉的流露出了昨日沈妉心为他姐姐画人像时的神情。但这一次当着天下三位大家的面儿,那神情中犹带着几分惊忧。
沈妉心自幼学画,国内国外什么样的画没涉及过。只不过带她的老师曾说,沈妉心有一双能穿透人心的眼睛,才使得她画人像尤为突出。可打小学大的功底摆在那儿,融入了古往今来所有名画大家精髓,自不是寻常人可比拟的。宋明珏悄悄瞥了一眼闻名遐迩的三位大家,虽仍是面不改色,却皆是全神贯注的死死盯着沈妉心执手的笔。
沈妉心作画,从来都是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一般落笔成画。整个厅堂之中独剩纸与笔的兵戎相交,连呼吸声皆微不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沈妉心执笔的手猛然一提,同时朗声道:“成了!”
宋明珏仿佛听闻那三位大家不约而同的长出了一口气,再看她笔下的新画。虽是临摹那幅兰溪戏水图,可却有大不同之处。兰溪清澈见底,有几尾小鱼若隐若现,水面波光粼粼宛如金光拂过。戏水的女子光脚露足,衣衫不整,被溪水浸湿的胸口处峰峦叠起,似见似遮,引人无限遐想。最妙的当属那位在石头后偷香的男子,看的人心生迫切,一度想要替了他入那画中去。
沈妉心见四人看的入神,也不打扰,只立在一旁静待。等那三位大家收回目光时,沈妉心才作了一揖,不卑不亢道:“小人不才,今日献丑,还望三位大家不吝赐教。”
蔡寻默不作声,走到画前,竟是提起了笔,瞧了一眼不似先前莽撞,格外恭敬的沈妉心道:“老夫可否?”
作画之人皆知,最忌讳旁人添笔。可沈妉心没这讲究,她本也不是什么成名大家,身段又不能当饭吃。于是点了点头,笑道:“此乃小人之幸。”
蔡寻破天荒的有了一丝笑意,提笔落下。不歇片刻,蔡寻便收了笔,众人上前一看,画中的几位女子平添了几分灵气,沈妉心更是看的目瞪口呆。只这区区几笔就将这幅画徒然生出了鲜活之气,果然大家还是大家。沈妉心能在炭笔画上自诩不凡,可这水墨画明显还是蔡寻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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