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沈妉心在青墨院住下后,晌午堂休窜门儿去隔壁夫子院就成为了常事。夫子院看门迎客的小侍童而今见了她脸上也不再是呆板木纳,偶尔会挤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这还得多亏了沈妉心每日从老蔡头儿那顺来的糯米糍。
多日不见小家碧玉,沈妉心想念的紧,哀求了半响,可素来温厚心软的宋明珏却一改常态,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同意二人见面。
沈妉心一赌气,别过脸去不看他。宋明珏竟也只是轻叹一声,放任不管。二人就这么背对背坐在老榕树下生闷气,眼瞅着一炷香的堂休即将过去,沈妉心早已没了那份气焰,只是沉默久了,心底生出一丝担忧,该不会是那日说要娶他姐姐的胡话把这小子给吓着了吧?那可就偷鸡不成倒蚀把米!
就在沈妉心准备拉下脸面去哄哄那个突然转性的小老弟时,左侧一排的厢房打开了其中一扇门,走出来一位锦服金冠的翩翩公子。宋明珏与蔡大家最疼爱的小徒弟交好,这是宫内宫外都传开了的旧事,早已不新鲜,就连宫外那些求师多年而不得青睐的森森学子除却刚听闻此事时的哭天抢地,也早已消声许久。故而宋明珏并不忌讳沈妉心每日这么堂而皇之的来撩闲,更何况蔡寻与夫子院的陈院士都没吭声,沈妉心便更加胆大妄为。
明知那一排厢房是专供给各路皇子的休憩雅间,还大肆说道要与宋明月见面,简直是生怕旁人听不见。不过宋明珏心里明白,这些高高在上惯了的尊贵皇子们不屑打听小道是非,除了赵卉对宋明月格外上心,其余几个皇室子女皆是一副漠然姿态,仿佛宋氏姐弟是两座瘟神,避之不及。
宋明珏起身拍了拍下摆,对翩翩公子作揖,恭敬道:“氶殿下。”
赵氶面上看着和眉目善,一双眸子明亮清澈宛如春日和煦下的旖旎湖光。沈妉心自诩见过无数花样美男,眼前的男子尚且称不上美男子,那一双眼睛却生的格外亮眼,不禁看的痴愣了片刻。
赵氶独身一人,走进了朝二人微笑道:“今日治国策着实有些乏味,屋里也闷的我头昏脑胀,这不就出来走走,没打扰二位的雅致吧?”
六皇子赵氶,在内宫中是出了名的待人亲和,就连身边的奴才们也少了几分趾高气扬的派头。但先前宋明珏给沈妉心开小灶做功课时,对于这位六皇子的平生简介不过只言片语。
“画徒沈妉心,见过六皇子殿下。”沈妉心低眉顺眼,心中腹诽,如今看来这赵氶果真是为人内敛,平平无奇。不仅举止过于文儒,就容貌来看,除却那双眼睛,亦是平平无奇。相比起娇艳如花的赵卉与倾城之姿的赵環那更是连容貌清秀都算不上了,沈妉心一下起了好奇之心,那赵宗谦得长成啥样才能生出这三六九等各有千秋的子女来?
“虽说是在宫中,但咱们也算得上同为拜师求学,即为同窗便不必这般客套,可否介意我一同坐下闲谈?”赵氶却如传闻一般没什么皇子架子,但他自顾自说便坐在了沈妉心身侧,还是让沈妉心眉头微皱。
见二人仍站着,赵氶笑道:“坐呀,还等我来请你们不成?”
二人对视一眼,依言而坐,沈妉心脊背僵硬挺直,目视前方。宋明珏低着头数着脚边的蚂蚁,二人皆缄默不言。赵氶呵呵一笑,似早已习惯,问道:“方才你们在谈论什么?”
萧瑟寒风微微拂过,沈妉心竟觉后背冷汗直冒,讪笑道:“六皇子应是知道我原先住在宫人所,承蒙蔡大家高看一眼搬到了青墨院,故而时常来此向明珏询问一些家常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