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妉心看着挂黑帘子进进出出的马车,低声问道:“咱们就这么进去?”
赵氶负手,挺直了腰板率先往里走,“无妨,我来惯了。”
果然,赵氶才没走两步,两旁的姑娘们便如同乞丐见了金子,腰肢扭的更勤,一声声软糯无骨的娇苏唤道:“哎哟,这不是六哥儿嘛,可想死奴家了,快来奴家这儿解解闷儿。”
沈妉心浑身一颤,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赵氶竟不以为意,乐呵呵的一一回应。沈妉心暗自偷撇了赵氶一眼,您还真是不挑嘴啊?这隔着十条街都能闻到的胭脂味儿,您也不怕喘不上气?
见沈妉心对这些俗脂粉末没兴致,赵氶抬手指了指前方车说马龙的门庭,道:“今夜是曲兮兮姑娘的开/苞之日,先生若是瞧上了眼,千金之内我必然为先生夺下头筹,算是恭贺先生登云贺礼,如何?”
“开/苞?”沈妉心迷糊了片刻,待明白过来时仅存的一丝酒醉也吓了个干净,她微张着嘴半响没出声。
赵氶但笑不语,引着沈妉心到了人声鼎沸的门庭前,只往里瞅了两眼淡眉微皱,“好大的仗势,今日能否夺筹看来得凭先生运气。”
仰头望着水云净匾额的沈妉心愣了愣,“什么运气?”
人头攒动中,得亏八面玲珑的老鸨儿眼力劲儿也不差,隔着几丈开外就瞧见了鹤立鸡群的六皇子。一手护着胸前,一面奋力的往外挤。容不得喘口气就扑到了六皇子跟前,十足媚态天成:“您今个儿怎的才来,再晚些二楼的雅座奴家都保不住了。”
赵氶微微一笑,问道:“今夜都来了谁?”
淡妆妖媚的老鸨儿手里的帕子一挥,笑成了一朵花儿:“要不说咱家的曲姑娘艳绝四方呢,整个陇城叫的上姓名的都来了!”老鸨儿轻轻推搡了一下赵氶,低声娇笑,“那又如何,在陇城谁又敢与您比尊贵?”
赵氶仍是神色淡然,显是听惯了这等低俗拍马。老鸨儿眼珠子一转就瞧见了立在赵氶身侧的沈妉心,要不说窑子里的老鸨儿都是鬼精呢。只一眼老鸨儿就瞧出沈妉心是头一回来,当下轻摇身姿挨了过去,离的不远也不近,沈妉心缩了缩胳膊,脚下未动。
“六哥儿,这俊俏的小公子是何人?”
赵氶似有些得意的道:“无寻道人的关门弟子,沈先生。”
老鸨儿掩嘴低呼了一声,极有素养的微微欠身,软声道:“奴家怠慢,还望先生勿怪。”
换做前头几家的老鸨儿听闻这等权贵,怕是早已饿虎扑食拉着沈妉心就不撒手。这老鸨儿岂止是八面玲珑,难怪能养出艳绝四方的姑娘来。见沈妉心踧踖不安,老鸨儿点到即止,亲自领着众人入了门。
前庭已是人满为患,沈妉心看的眼花缭乱,入了后/庭还不等喘上口气,又见一片花红酒绿的景象。上了二层雅楼,耳根才清净了不少。走道上此时以屏风做格挡,断开了几个雅座。最中间,正对着楼下看台的自是留给赵氶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