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的刀都未出鞘,领头人问道:“回来时可有见水渍?”
几人皆是摇头,领头人望了一眼湖面,冷笑道:“走吧,一个时辰非死即伤,足够了。”
如来时一般,几个黑影一闪而逝,再不见半点踪迹。半盏茶过后,方才沈妉心的落水处爬上来一个清瘦的身影。他虚弱无力,试了几次都没站起来。喘息了一阵,才勉力爬上了岸。
来时的路走的轻松惬意,彼时却如万里无尽头。沈妉心一路扶着墙,跌跌撞撞的往八百里窑去。除却遍身的寒冷胸口更是疼痛难忍,一股股腥甜似蚂蚁一般在喉间啃食。沈妉心心里清楚,此时若是倒下去,便真的要横尸街头。
翠脔今日费了不少心神对付萧道儒,曲兮兮怜惜令她早早睡下。可她自己却如何也难以入睡,加上今夜沈妉心来过三次,却没有留下一丝一毫。曲兮兮只得对着桌上未收拾的茶盏出神,恍惚间听闻门外有脚步声。
她不假思索的走过去开门,以为是隔壁睡下的婢女。门一拉开,一个人影扑面而来,僵硬的倒在她身上。曲兮兮下意识的伸手去扶,低头便见面色铁青形同死人般的沈妉心。
“沈先生!?”
沈妉心笑不出来,言语轻柔:“给姑娘添麻烦了,莫要声张。”话音未落,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曲兮兮的胸前。
曲兮兮毕竟不是寻常女子,当即镇定下来。好在沈妉心身形单薄她尚能承受,艰难的将沈妉心安置在榻上后,她才折身关门,且谨小慎微的四下张望了一眼。
榻上的沈妉心浑身湿透气若游丝,目光涣散,这个女子此时才惊慌失措,语无伦次道:“是谁伤了先生?院里有大夫,我让翠脔……不,我去请,还是先给先生换下这身衣服,炭盆可够驱寒?还是用热汤沐浴?”
沈妉心一把抓住她颤抖的手,轻声道:“曲姑娘,替我换身衣服吧,就你一人。”
库房在隔壁长楼后,曲兮兮被沈妉心冰凉如雪的手镇稳了心神,低声道:“我去去就来。”
沈妉心察觉到自己的思绪在弥留,无数记忆走马而过。她强撑着胸口的刺痛坐起身来,不多会儿一阵脚步便进了屋,卷入的寒气激的她剧烈咳嗽起来。每咳一下那股腥甜便在喉头打转。
“先生……沈郎……”曲兮兮心知如此下去,沈妉心怕是撑不过今夜。
沈妉心抬手想去解绳结,双手却不受控制,只得道:“帮我一把。”
曲兮兮将取来的衣物放置一旁,蹲下身替沈妉心宽衣解带。沈妉心的眸子空洞无光,似在看着她又似不知看向何处。待衣襟欲敞时,沈妉心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嘶哑道:“我若死了,你就把我的尸首扔到街边,谁问你都不要承认今夜我来过。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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