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妉心哑然,心中顿时杂乱无章,蔡寻轻叹一声:“这些年北莽有褚郾城镇守,皇子们尚无机会建功,自然得在朝堂上作文章。可天下泱泱学子能入国子监者十不剩三,登堂入室者早已被萧玄仲温承左丘明这等权臣纳入囊中,如赵氶这般最会审时度势的人便退而求其次相中了你这种漏网之鱼。不过多少也与为师脱不了干系,你若将来在朝中一鸣惊人,只怕这些皇子们不折手段也要拉拢你。”
“拉拢我?”沈妉心不觉好笑,“师父,瞧您这说的,好像拉拢我就能入主东宫似的。”
蔡寻面色一沉,目不转睛的盯着沈妉心,沉声道:“大才之者当辅佐帝业以安天下,你若怀惊世之才,谁能驾驭你,谁便是东宫之主。”
沈妉心张大了嘴,惊骇难言,半晌才磕磕绊绊道:“可,可我……师父,您可得救救徒儿,什么狗屁惊世大才,徒儿就是个穷画画的,啥也不懂,啥也不会啊!”
蔡寻目光深远,叹息道:“为师观人数十载,你我师徒半年为师竟看不透彻,若在青墨院时为师还可予你自由身,可如今你已名扬在外,八公主岂能轻易放过你?陈孤月谶言你乃最大变数,为师原是不信,可眼下却是不得不信。你出宫想混出点名堂也好,想挣点银子也罢,总比在宫中受人牵制的强。陈孤月那日回京与为师下了盘棋,道你要掀起大风大浪,没成想你竟如他所愿。徒儿啊,这步棋是为师败了,落了子便悔不得。”
沈妉心心头一震,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问道:“那,那陈孤月可有算到我将入谁门下?”
蔡寻冷哼一声,轻蔑道:“他若真能偷窥天机,还回来作甚?”
沈妉心顿时泄了气,瘫坐在地,仰头看着蔡寻,哭丧着脸道:“那怎么办呀,徒儿这回算是九死一生……不!十死无生,死到临头了!”
蔡寻看的心烦意乱,一脚就踹了过去,骂道:“没出息的玩意儿!为师平日里怎么教你的?做人如画人,遇事不可自乱阵脚!观眼观口再观心,但凡是个人他就有弱处!”
沈妉心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哪儿教过啊……”
蔡寻抬手作势要打,沈妉心偏过身子低头要躲。蔡寻一不留神就瞧见了沈妉心额头上那道指甲盖大小的疤,放下手重重叹了口气,温声道:“三月里的天,地上寒,起来吧。”
蔡寻站起身,斜了她一眼,道:“接下来的路是福是祸由你自己走,这天下为师说了不算,可他陈孤月赵宗谦说了也不算,但你这小王八蛋的命为师说了算!”
“师父……”沈妉心心头一热,险些就要跪下,“您为何对我这般好?”
蔡寻倒吸一口凉气,怒骂道:“为师这辈子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徒弟!不心疼你心疼谁去!方才你还说心知肚明心照不宣,不说你知道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