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月登时翻了个朝天白眼,没好气的道:“亏你想的出来,寒食节立东宫,是该庆还是该悲?”
沈妉心摸着下巴,一本正经道:“若是立了个无能之辈,那也是该悲。”
宋明月气的没了脾性,只得拿手中的菜叶出气,小声嘀咕道:“傻子……”
第66章
自晋国开朝以来,便有立制,寒食祭天祖,清明祭凡祖。赵宗谦在未立帝之前一直自称为晋书子民,奉天殿上便承袭了不少旧制,这也是其中之一。百姓以天子为先,一面是因为遵从敬畏,一面是感激皇恩浩荡。但那些灾祸连年,食不果腹的百姓也只顾自家门前雪,不管天王老子的条条框框。只不过这类百姓通常吃了上顿没下顿,莫说祖宗十八代,就连爹娘都不定知道是谁。
晋朝宋氏皇帝家大业大,承袭了百年,祭祖的礼制经岁月洗礼愈发的繁复陈杂。从皇帝出寝宫上銮驾到正南门,再到游街出城,该有什么礼节,走哪条路,从哪个城门出最为适宜都得礼部与钦天监逐个测定排查,往往上元刚过这些官署就忙的鸡飞狗跳。祭祖可是皇家大事儿,但凡出一丁点儿差池,那都是欺君之罪要掉脑袋的。
好在天下改朝换姓后,草莽英雄出身的赵宗谦最看不惯此等作派。当年那入宫的云游僧曾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姓赵的借此大作文章,终于力压朝臣,废黜了这些面上看似风光却无比磨人耐性的繁复礼节。但终归是天潢门庭,必要的礼节仍是少不得。即便磨人,却也得做给天下人看。
寒食节前一日,宋明月早早去了青墨院。陈孤月似知她来意,独自躺在院中的黄梨木榻上摇着蒲扇闭幕眼神。若换了平常,他定是摆好了棋盘故作姿态的等着与这徒儿来一番酣畅淋漓的厮杀。
“前朝三品以上的品秩才有资格与陛下一同出城祭祖,可见我朝宽容大度,那小先生也是气运好,偏偏就封了个四品司业。”宋明月方才走进,便听陈孤月闭目悠然道。
在仙人之姿的陈孤月面前,宋明月从来不敢有半分掉以轻心,当下驻了脚步恭谦道:“若不是头一日师父与陛下在御书房手谈了一局,想必小先生也无法一朝登极,更无可能再拜入蔡大家门下,总归还是师父运筹帷幄。”
陈孤月缓缓睁眼,看着这个半路捡来,神情一贯处之泰然的徒弟,暮然笑道:“那日下五子棋时,为师存了些私心,言未道尽。她虽与世人皆有缘无份,可偏偏你却与她相辅相成,算不得缘分,却如同穿针引线,唯有她可成你之大器。”
偏偏一词,指意料之外。陈孤月心思缜密,算无遗漏,事事皆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方才三言两语间,他已用了两次。如此说来,是否可认为但凡与沈妉心有牵连的事,便是强如陈孤月亦无万全的把握?
此念皆在一瞬间,宋明月疑惑不解道:“师父的意思是……明月不可与她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