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妉心顺着她的目光低头一瞧,失笑道:“我还以为你夸我呢,原来是在说这身衣裳。”
心思纯白的裴岚莛无奈道:“岚莛说的可不就是先生嘛。”为以防巧言令色的沈妉心再横生枝节,裴岚莛立即转了话锋道:“先生怎的出宫来了?”
想起赵冶,沈妉心的脸转瞬就挎了下来,“吃了顿如同嚼蜡的酒席,兴许还得罪了些人,罢了不说这些烦心事儿,前些日子我托人送来的样图可收到了?”
裴岚莛到底是大家闺秀,即便眸底熠熠生辉心痒难耐,面上仍是平静如水的关心着沈妉心,道:“先生如今身在宫中便不比得以往,万事还是小心些为好。”她顿了顿,才露了兴致,“那样图我已看过,先生不愧是惊世之才,令岚莛大开眼界!”
“害,都是些偷师来的东西,这衣裳名为旗袍,最好以绸缎裁制,改明儿你若做成先知会我一声,我定给你找个绝世无双的女子来试穿。”沈妉心暗自心猿意马起来。
裴岚莛难抑欣喜,二人又闲聊了些细节。沈妉心当下心情舒畅了不少,估摸了下时辰,正欲告辞。
裴岚莛似想起什么,拦下她道:“先生且慢,岚莛有一事需得告知。”
沈妉心见她神色骤然凝重,心下不由得一跳,问道:“何事?”
第74章
老王守在车旁,看着小摊儿大锅里飘出的翻腾热气走了会儿神,听闻脚步回过神时,就见女先生一脸凝重的自个儿上了车,同时道了一声:“老王,回宫。”
老王不敢耽误片刻,手脚麻利的跳上车,吆喝了一声便使向皇城。
沈妉心盘腿坐着,一手撑在膝盖上,一手搁在嘴边,轻轻的啃咬指甲盖。无需一眼尽天下的无寻道人来断言,瞎子都瞧的出她此刻无比焦躁不安。陈孤月谶言她变数难料,老蔡头儿却道她气运极佳,眼下看来还是老蔡头儿沾点谱儿,不然沈妉心怎能从裴岚莛的口中得知,有个自称是萧道儒的年轻公子两次登门拜访了裴家绣庄。听裴岚莛描绘,那青年公子身长七尺有八,生的剑眉星目,菱角分明,且彬彬有礼气宇不凡。无论沈妉心怎么想,也与那纨绔的世家子重叠不上。可放眼陇城,敢明目张胆盗用相府公子名号的人,除了萧道儒侍奉的主子还能有谁?
念及此,沈妉心不自觉一口狠狠咬在了手指头上,顿时疼的凉气倒吸。她吹着手指,几欲泫然泣下。本以为谨慎一些,隐秘一些便可万无一失。毕竟与裴家的联系只限于利益驱使,可她这个风头浪尖上的小蚂蚱还未在宫中站住头脚,先有八公主威逼利诱,后有便皇后娘娘婉转警示,眼下又来个皇长子赵冶,沈妉心觉着自个儿的夹缝愈来愈小,几欲把她压成肉泥。有性命之忧便也罢了,可她还没来得及霍霍谁呢,别人就成群结队的可劲逮着她一人霍霍。最后未替宋明月分担一分一毫就把自个儿给赔进去,那岂不是死不瞑目!?
沈妉心长叹一口气,看这架势赵冶一早便对她有所企图,定不会就此轻易罢手。所幸她早已思量好了对策,即便那视人命如草芥的冷艳公主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一口咬定就是赵冶瞧不上她,让他们窝里斗去,最好斗个血流成河才可泄她心头之恨。反正依着八公主桀骜不驯的性子,她能有心真正与赵冶这个庶民皇长子同舟共济才有鬼了!更何况,一个江南裴家绣庄也对她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胁,有老蔡头儿这个大靠山在,私下里做点买卖营生,皇帝老子还不至于如此小心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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