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亦不多言笑意内敛,微微垂头,道:“公子随奴家来。”
沈妉心在八百里巷隔壁的小破屋住了半月有余,这秀庭的姑娘却一个也没见过,让求美若渴的沈妉心郁闷了好一阵子,想不明白究竟是秀庭的千金小姐们太心高气傲,还是当真她的画不如人意。眼下看来,许是不愿抛头露面跟贴切些。
阁楼不大,却内里乾坤,错综复杂。若不是有那走路三步一摇的女子带路,沈妉心怕是半路上就丢了。女子最终停在一雅间前,推门摊手却不入内,朝沈妉心笑道:“公子稍待,莫心急奴家这就带人过来。”
这么直接?沈妉心愣了愣,继续故作姿态颔首嗯了一声。那女子走后,沈妉心脱了鞋盘腿坐在长榻上,竖起耳朵闭目养神。与前两道菜街青楼的雅间不同,哪怕她全神贯注到十二分也未曾听到夜蝉以外的躁动声。
两个脚步声渐近,沈妉心往软枕上一靠,目光极为慵懒的朝门口瞟去,就见那女子摇身入了门来。女子侧了侧身,微笑道:“这是咱们金瓶楼里身段儿最好,脸蛋最俊的阳倌儿,公子瞧瞧可还满意?”
始终垂头的少年缓缓抬起头,目无光彩,似在看着沈妉心又似在看向别处,他尚还清脆的嗓音柔柔道:“奴才鱼雁,见过公子。”
沈妉心翘嘴一笑,“沉鱼落雁?你走近些。”
鱼雁少年不知何故,浑身微颤,沈妉心探手掐住他的下巴用力仰起,四目相对时便瞧见少年眼中倾泻而出的惊恐。沈妉心冷笑甩开手,对那女子道:“本公子不喜欢这种雏儿,难尽兴,何况就他这鸡崽子似的身段也不合胃口,换一个。”
女子瞪了一眼,少年躬着身头垂至膝盖面朝内,缓缓退出了房内。女子朝沈妉心欠身,笑道:“公子再稍待片刻,奴家今夜定叫公子满意。”
“慢着。”沈妉心把玩着手中的八仙羽扇,抬了抬眼皮,嘴角噙寒意,“麽麽您别欺客,本公子虽是头一回来,可也曾听闻过你们楼里的四厢七房,方才那雏儿怕是房门也算不上吧?”
端庄女子面色不改,看着沈妉心,犹自笑道:“公子不妨直言。”
沈妉心把手中价值不菲的八仙羽扇往茶几上一拍,大声道:“把你们长房的阳倌儿叫来,若是不够二房三房的也都叫来!”
女子没有水云净老鸨儿那股子风尘气态,倒是更似显贵门庭里的高雅妇人,就算不及原配也能顶个侧室。但女子的玲珑心思却不比摸爬滚打出来的老鸨儿逊色,她笑意温和,道:“公子以为,一把八仙羽扇可在金瓶楼风流几夜?”
有裴岚莛撑腰,沈妉心眼下可是财大气粗,偏偏这自以为是的女子还以貌取人。沈妉心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揉成纸团砸在女子高耸的胸脯上,“多退少补!”
端庄大方的女子不动声色拾起银票,展开只瞧了一眼便再不多言,转身而去。不多时便将那个名为癸阳的长房阳倌儿送到了房内,且二话不说欠身退出关拢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