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姐,一会儿你只管听,不必多言。赵冶无论应承你什么,你都不要拒绝。”
裴岚莛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但讲无妨。”沈妉心笑意温和。
“先生打算如何做?”说不怕死那是虚言,一个独自上京的女子哪怕再坚强也终究是个弱女子。来京之前父亲曾告诫,最不能沾惹的便是朝堂,可如今这境地竟是比朝堂还有可怕千万倍。
裴岚莛没有舍命一搏的觉悟与勇气。
沈妉心深知,裴岚莛经历过世间险恶,可商道毕竟是和气生财退而求其次的柔和之道。比不得,心狠手辣阴险诡谲的官道。她不求裴岚莛能做眼线,只期望别叫赵冶钻了空子便好。眼下虽有些对不住,但沈妉心仍要为长久打算,自然言辞之间有所遮掩。
“此事需得从长计议,赵冶台面上不得宠,可暗地里自有他的兵马。要与赵颐一争胜败也并非绝无可能,眼下他若是还瞧的上我这个四品小司业,我才有计可施,否则皆是枉然。”沈妉心顿了顿,笑道,“更何况,陛下的心思谁也难料,堂而皇之的将九皇子留下来保不齐就是个诱饵。”
所幸裴岚莛是个体己的姑娘,虽听出了沈妉心的话外之音却也没有当场戳破的意思,反而顺着她的话,接道:“先生为了岚莛已是身陷险境,还请先生多加小心。”
沈妉心看着眼神清澈的裴岚莛,不禁心生惋惜,心头一动道:“小姐可瞧的上武夫?”
武夫吕布英将车停驻在水云净门前,少了曲兮兮的水云净往日景象不复,门口迎门的小厮也无精打采,但见了客仍是摆起了笑脸相迎,“车上几位爷?大厅还是雅间?”
沈妉心从车内出来,一身打扮雌雄莫辨,小厮不禁看愣了眼,这女先生在水云净可是出了名儿的,只是自打曲姑娘杳无音讯之后便再未曾踏足过。
“你家老鸨儿怎的不出门迎客?是嫌我身份不够,还是银子没带够?”
小厮支支吾吾不敢接话,所幸老鸨儿不知何时从他身后走了过来,仍是风韵犹存的姿容,摇着帕子笑道:“奴家哪儿敢啊,先生就是分文不带,奴家也不敢将您拒之门外,先生里边儿请。”
老鸨儿话音刚落,便瞧见了车上下来的裴岚莛,不禁惊呼:“哎哟,怎逛窑子还带上个大姑娘,先生您这是何意?曲姑娘不在,您就来砸奴家的场子?”
沈妉心似笑非笑,压低了嗓音凑到老鸨儿跟前,道:“莫要与我打马虎眼,你家主子可到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老鸨儿虽是风尘女子,但最懂这生存之道。立即换了笑脸,引着三人往里走,边道:“奴家一看先生就是个明白人儿,殿下早到了,就在云曳小楼等着您的大驾呢。”
“这我可担不起。”沈妉心转头对正欲跟来的吕布英嘱咐道,“你就在外候着,反正去了你也是门外站着,若看不上这里的姑娘吃顿酒菜也是好的,帐就算在殿下头上,我想殿下还不至于如此吝啬。”
“是是是,这位官爷您随意,随意。”老鸨儿满口应承。
裴岚莛着实有些扎眼,在沈妉心的示意下,老鸨儿机灵的拣了一条旁门左道,领着二人径直穿过前厅,直接到了云曳小楼。行至楼下,老鸨儿便不在往前一步,低声道:“殿下就在二楼,先生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