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夜半三更,相府的书房仍旧灯火通明,萧道儒刚替父亲送走了一批大小心腹,步履有些疲惫,但抬头瞧见书房的烛光,不由得拍了拍脸颊打起精神头迈入房门。
萧玄仲双目通红,仍在看手头上的密报,见独子进来抬头一面揉着眉心,一面道:“几更天了?”
萧道儒将尚有余温的茶盏递到父亲手边,轻声道:“快四更天了,爹您去歇息吧,一会儿还得上朝呢。”
萧玄仲摆了摆手,又问道:“昨日你可去探望过殿下?”
萧道儒目光黯沉,轻叹了口气,道:“去过,可殿下说爹不必心急,再过两日定见分晓。”
“什么意思?”萧玄仲双目微睁,死死的盯着独子,厉声道:“爹不是说了,让你劝住殿下在此期间莫要再有动作吗!?难道又要像宝华阁那次一样,因小失大!?”
平日里无法无天的相府公子此刻宛如鸡崽一般弱小,低垂着头不敢看萧玄仲,小声嘀咕:“劝过了,可殿下是能听劝的吗?”
萧玄仲气的指尖颤抖,“是不是又是公孙家的人出的馊主意?”
“那儿子可不知道……”萧道儒缩了缩脚,欲脚底抹油,反正他是不敢与父亲顶嘴的,一会儿又罚他禁足那可得不偿失。
萧玄仲一拍桌,嗓门又提高了几分,“放肆!平日让你多念书,不要瞧不起夫子院的夫子,那都是有大学问的人,你偏不听。若是你有几分本事,殿下哪能轻易就听信了公孙氏的谗言!”
“这也能怨到我头上……”萧道儒把头埋到了胸口。
不惑之年却仍耳聪目明的萧宰执起身就飞起一脚,所幸不学无术的相府公子尚有些身手,眼疾手快的侧身躲过,赶忙求饶:“爹您息怒,儿子知错了,知错了。”
萧宰执扬手作势要打,萧道儒吓的蹲下-身缩成一团一副任凭打骂的模样,口中仍求饶不断。终归是独子,哪怕是铁石心肠的萧宰执亦是心软了,长叹一声,垂下手道:“去备轿。”
萧道儒小心翼翼的从双膝间抬起头,歪着脑袋看着父亲,“您要去哪儿?”
“入宫,寻蔡寻。”
临行前,萧道儒倚在轿边,对满身疲倦的父亲道:“爹,您可曾想过殿下明知公孙氏一族的行径不可为,却仍不放手究竟是为何?”
萧玄仲意味深长的看了独子一眼,默然放下帘子。萧道儒立在门前,目送父亲远去,不由得叹了口气。父亲明明知晓,却为何执迷不悟?萧道儒举目望向微微泛白的天际,呆楞了半晌,而后伸了个懒腰,缓慢走回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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