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祈佑指着自己道:“顾珩。多听多看,摸清朝局就走。”
每次旬休都会有医者前去给楚王号脉,像陆萱这样的只能得了个熬药端药的差事,为了早日见到楚王,傅祈佑便顶替了陆萱的位置,亲自端着药前去。她低着头,双手奉上了食盘,“王爷请喝药。”
楚王一只手拿着药碗,一口一口地喝,傅祈佑站在一旁观察着他,他不过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正当壮年,头发却已花白,面容也是憔悴。楚王和楚王妃感情至深,楚王妃当年难产而死,只留下端阳郡主一人,楚王此后再不立正妃,现在连世子都没立,爱女远嫁怕是对他影响不小。
“王爷,北凉近来已逐渐学习中原礼制,郡主不会有大碍。”
“你是谁?”
“只是府中一医女,王爷且控制心绪,以免招致灾祸惹郡主挂念。”
“你话中有话。”楚王招手让奴婢都退了下去,偌大的卧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直说。”
“王爷贵为先帝嫡子,而陛下只是庶子,尚阳军在手,不过是个一点就燃的炸药,皇室并不缺成年未婚的公主郡主,为何独独选了端阳郡主,郡主远嫁不过是陛下为了制止王爷和相府结盟。”
楚王将碗给了她,然后挽着自己的袖子,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你说的本王都知道,皇室血脉单薄,至今也只有本王膝下两子,没有皇子保障,陛下不敢动我。”
“陛下可是重血脉之人?”
楚王握紧了拳,“你是谁?敢妄议朝事!”
“顾珩,一介白衣,蒙王爷收留,在府中谋得生计。王爷细数,朝中忠良之臣还有多少,皇帝陛下有大志,想逐一推翻朝中贵戚重臣,将权力都收归自己所有,可惜权术太过,国朝支柱也亲自损毁,外敌当前,陛下尚且可以将屠刀挥向领兵将领,那太平时候呢,王爷不争,可陛下不信,又当如何?”
“你不过一稚龄小儿,本王岂会受你煽动,陛下近来行事太过已犯了众怒,自有重臣牵制。”
傅祈佑轻笑,“当年高祖皇帝十岁便上战场,见惯刀兵,十四岁便可守城,王爷可不要轻看了小儿。王爷继续等下去,将会迎来朝堂清洗,护着王爷的人会越来越少,至于重臣,王爷看不出来吗,左右二相的分量远抵不过步步高升的内相。”
外戚干政,这是多少王朝覆灭的源头,陛下冒进,免不得受人利用,而陛下自身的疑心病也越来越重,楚王府的未来难测,他不得不多些防备了。
“三月后是陛下寿辰,届时顾廷周大将军也差不多班师回朝,王爷现在掌管尚阳军,难免受将军猜忌,王爷还是早日修书说明为好,免得两虎相争。”
楚王拔出了床边挂着的佩剑,剑尖正抵着她的咽喉,“你入府目的究竟为何?”
“我?长安街先前有五位重臣府邸,现今只剩三家,除却陛下的势力只剩两家,我只是想救王爷,王爷仁德,纵然我的提议不被采纳也不至于落得惨死。”
“你的心智太过成熟,你绝不是普通白衣。”
傅祈佑稍微歪了下头,“重要吗?只要不是陛下的人,对王爷来说就没有分别。”
楚王收回了剑,杀气已收敛起来,“暂且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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