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宋祁的木杖移到了他的喉咙,“陛下动手之前还是先回答我,这天下姓的是傅还是顾。”
“你——”
从未有人敢在明面上提这个问题,先帝是承了靖武帝的恩才登的帝位,得了恩宠却抹杀了傅家的存在,未免有些忘恩负义。
最后还是丞相开口打破了僵局,“靖武帝高风,禅位于先帝,先前是傅,但现在是顾家天下,先生既然只重视德才,那又何必纠结于国姓呢。”
“阿离……竟也成先帝了。”没了木杖支撑,右腿无法再承受力量,木杖就放了下来砸在地上。
“先生何出此言?”从未有人敢这样称呼先帝,眼前的石匠居然能如此放肆。
“陛下可知,国朝第一要义是什么?”
“自然知道。”
“那陛下可做到了?”
皇帝的耐心有点受不住了,“朕的言行自有史官记载,无需同你解释。”
“哦?那不知,靖武帝的名讳,写的是傅轻舟,还是——傅祈佑呢。”宋祁步步紧逼,“靖武帝傅祈佑,太祖皇帝嫡长女,十五挂帅举反旗,十八收傅轻离为子,意为轻别离,二十四登帝位,二十七披发笑言女子身,二十九留太上皇印而去,闯荡江湖,陛下,知道吗?”
看着那人一瘸一拐地朝自己走来,小皇帝感到了些许压力。近前来看,他的眉眼有些熟悉,“皇——”
“嘘——”宋祁将食指放在唇上,轻道:“退朝吧。”
宋祁跟着他去了御书房,周边还挂着她的画像,应该是陆萱或傅轻离画的。
小皇帝依旧难以置信,盯着宋祁的脸,“皇祖父,您,怎么会,不可能,父皇都仙逝了,您怎么会——”
“陛下抬举了,我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石匠。”
“父皇很想您。”
“我来迟了。”
“皇祖父此来是要看看父皇吗?”
“不,我来雕像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阿离的模样。”
“那皇祖父需要什么?”
“有一间单独的屋子就行。还有,靖武帝已经死了,你可以不用称呼我。”
小皇帝给她准备了单独的屋子,很宽敞,大堂里直接摆着石料。至今她已经关在屋子里两个月了,按照以前的习惯,雕像的眉眼依旧留了出来。她坐在雕像对面,深思了许久,最终刻下了少年模样。
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宋祁刻下最后一刀后才给他开了门,“陛下又有何事?”
“朕想多看看你。”
“没什么好看的。”
“可是父皇总跟我说你的故事,父皇很看重你。”
宋祁看着面前这张颇似他的脸,一会儿就转过了头,“陛下可真不懂事。过于看重我可不好,朝中是没有识得靖武帝的大臣,可你的母后是我亲自选的,你改了国姓,我不在乎,可要是有心人追查,以我现在的情况,你是想杀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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