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问题他不知道答案。
爱上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周南俞直到晚上很晚才回来,一进门他就察觉到违和。
一楼一片漆黑,所有灯都没开,往常思莱是会留下壁灯不关的。他找到开关把灯打开,发现整个堆放画作的空间都被整理过。地上的颜料痕迹淡了一些,散落在各处的笔和调色板都被洗干净按照大小放好。颜料罐依色号排列堆成一道新墙,原来摆放杂乱的画架倒是没怎么被移动,只不过大多都被盖上了防尘布,只留了几幅明显没画完的放在窗边被月光笼罩。
楼上,思莱躺在沙发里,肚子上盖着一本厚重的外文画册,听到脚步声便睁开眼。他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时,周南俞感觉心脏深处传来一阵突兀的疼痛。
爱上一个人是这个感觉吗?会很着急,会想拥护,会疼,会在思莱自然而然地朝他伸出手时,想都没想就握住那指尖。
终审怎么样?
过了。
嘿,我就知道
思莱。
嗯?
思莱望着他,目光很软,声音很轻,周南俞坐到他身边。
接下来每天都要去MAYPARK报道,直到9号活动结束。
哇哦,不愧是MP,对待那种鱼龙混杂的活动还这么上心。
所以,一起吗?
什么?
一起去吗?
思莱试图理解了一下他的意思,他不明白我还可以去吗?
可以,我跟总监提过,她很欢迎。
但是
没有但是,只是看你想不想。
周南俞的话一如既往的简短有力,而思莱却从这句想不想中突然发现了之前他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是你希望我去,对吗?
从一开始就是。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喜欢那种氛围。周南俞坦然道。
而且依事实来看,你确实喜欢。
当时那几张画,不全是因为我,也是因为你想画。
所以我希望你能得到灵感和鼓励。
就算周南俞不把话说完,思莱也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还是第一次在纵容以外,他对他倾注了格外有指向性的感情。
如果是你希望。
思莱又觉得鼻酸。
让我想想明天再说,好吗?
好。
第二日,周南俞依旧早起。训练下午才开始,而他没有赖床的习惯,注视了一会儿身边还在熟睡的人后,他轻手轻脚起身,洗漱,出去慢跑三圈,回来做早餐,开电脑检查邮件,回复消息,然后看看新闻。
这样规律的生活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从前他没有对比不知道这可以算无趣,直到现在。
临近中午,小懒猫终于舍得起床,身上还裹着水汽就来书房找他。因为前两天试衣服的关系,他俩的东西越发混在一起,现在他随手拿了件衬衫来穿,是不是故意拿错也无迹可寻,但他只扣了两个扣子就衣不蔽体来勾他的脖子,一定是故意的。
周南。他拿湿漉漉的发梢蹭他的脸颊,周南
怎么了?
没事,就想叫一下你。
网页上刚看完的上一行字讲了什么周南俞已经忘了,认识到现在思莱其实并不怎么黏他,但一旦黏起来就非常要命。
思莱个头不矮更不赢弱,他翻身跨坐在他身上,宽大的总裁椅咯吱一声。周南俞下意识环住他,他之前养过一阵猫,但从没抱过这么有份量的人,一时有些无措,但也没有想要推开他,这就让思莱得逞了。
猫粘人的时候会格外粘人。
思莱低下头,凑近他,黏黏糊糊地去吻。他吻他的额头,眉心,眼睛,鼻梁,脸颊,下巴,就是不碰嘴唇,边吻边笑,像是在进行什么恼人的游戏。
半晌后周南俞确实被闹得有些莫名恼火。思莱怕是对他的力气没什么概念,以至于他握住他的腰一下子就把他整个人抱起来放到桌上,他吓了一跳,轻呼声被淹没在了贴合的唇瓣间。
思莱很快抱住他的肩,加深这个吻。留存的理智告诉他们下午还有正事要做,于是这亲昵的触碰也就只停留在接吻。
可这已经足够神奇。周南俞直到现在也不觉得自己会喜欢耀眼又甜腻的东西,像是在威尼斯尝过的橘子汽水和甜甜圈,像是镭射玻璃纸包装的水果糖。而思莱就像它们,闪闪发亮,越深吻越甜,越尝到甜越觉得上瘾。
甜味漫入他的皮肉骨髓,深入进血液里,叫他开始想偷懒,想打破从前的规律,想要什么都不再想。
这是什么预兆?
我跟你一起去。
思莱贴着他的嘴唇小声地说。
不管我有没有勇气重拾
只要你希望,我愿意去尝试。
ONTHEWAY...
再次走在这条走廊上,周围人对他们共同出入的瞩目度明显比上次要高。话题已经降热,但毕竟是发生在这个秀场里的事情,大家可能都没想到周南俞还会大大方方地带他过来。
待会儿周南俞会换MAYPARK的衣服,所以没有特别打扮。倒是思莱的T恤和鞋都带着反光面料,裤子也被他自己用颜料画了几笔,整个人一到光下面就闪瞎人眼,要多骚包有多骚包。
而只有周南俞知道,从车库走上来的一路,到现在再次抵达这扇门前,思莱每一秒都在颤栗,他再骄傲也是个没有经历过那种口诛笔伐的普通人。但等他一走到光下,走到人群的视线里,他会立刻抬起头,挺直了背。
只要站在周南俞身边,思莱就不会允许自己露出狼狈,不会让人看低。
他们一起推开那扇门。大灯点亮,美人就位,风尚等待开场,T台尽头醒目的几个大字印入眼帘:
TOURDREAM.
欢迎。
迎面走来一位高挑明艳的女士,一身立体剪裁的西装,稳步踩着8cm的高跟鞋,长发盘起,妆容精致,镶钻的蝴蝶吊坠耳饰和思莱的衣服一样闪。她对周南俞礼貌地点了点头,立刻将目光转向思莱,显然对后者的兴趣更大。
我是陈简,MAYPARK出席Iridescent活动的项目总监,叫我Coral。她朝思莱伸出手,你的画令人印象深刻,怎么称呼?
Kingsley.思莱跟她握了手,笑道,谬赞了。
而陈简并没有在说客气话的意思,她认真道,确实印象深刻,你的水平如何,懂的人自然看一眼就有数。恕我冒昧,你从事设计多久了?
啊,我
思莱望向周南俞,周南俞示意他可以说。
陈简挑了挑眉。
我学的是油画,只不过中学是在米兰上的,有挺多业内的朋友,所以有过一些了解。那几张图真的是随手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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