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老旧小区静悄悄地,我躺在床上,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
季景霖走后,我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曾经作为她的玩物在她身边,我看着她笑,看着她发怒,看着她露出威严,又看着她惩罚我,逗着我,那时候我和她的关系是虚构的,是不真实的,可在那时,我却在用真实的情感去感受她,接受她对我做的一切。
我无数次期盼她对我的情感能有一点点真实,我臆想她的那些亲吻、拥抱、那些温柔的抚摸都是她对我的喜欢。
这些感觉逐渐蒙蔽着我的心,以至于在我自己动情时,我被自己欺骗,为了她我甘愿放弃了身份和一切。
可如今,当她告诉我,她是喜欢我的,她对我的感情是真的,当她愿意抛弃高高在上的地位,跪在我面前,取悦我,环抱我,对我说我甚至还有拒绝她的权利时,我却犹豫了。
我真的能得到她吗?
我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怀疑起这是不是一场梦。
我张张嘴,豁着的牙还是漏着风。
楼上奶奶还是像每晚一样起夜,一样会踢到地上的痰盂,发出叮叮咣咣的响声。
我又用手弄了弄腿间的软肉,发现搞了两下还是不怎么硬……
这我才相信,这些都是真实的。
实在睡不着,我掀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抬手拉开窗帘,仰望着天上那道半弯的明月。
银光清透,理智地洒向大地,让这个夜晚更加清晰和冷静。
可即使如此,皎白的月光也并没有让我的心中变得透彻。
一个从未想过自己会得到玩具的孩子,如果被送进了玩具城,并且告诉他他将拥有这里的一切,他或许也会像此时的我这般迷茫吧。
…
季景霖是个极其遵守承诺的人,第二天开始她便信守着她的一百天诺言,每天都会带着笔记本,继续蹲坐在我厨房的窗外。
如果赶上实在要出差,她也会提前告诉我,甚至因为不能按时过来而道歉。
我其实从不相信那种二十一天会培养一个习惯的说法,但当你对一个人产生了感情,而这个人又会慢慢地回应,不温不火,让你恰到好处地体会,这样对一个人的依赖便会像上瘾一样难以戒掉。
渐渐地,我开始习惯窗外有她。
我们保持着几米远的距离,我有时甚至会想,我和她这样在一起,似乎她更像一只小狗,天天要蹲坐在我的家门外,守着我看着我。
我开始因为她偶尔的出差而略感失落,因为她哪天稍微晚来一会儿而焦虑,只要她在窗外,只要知道她在那里,无论她随便和我讲些什么,即使她什么也不说,我也能感觉那淡淡的橡木苔信息素萦绕在我的身边,这足以让我心安和满足。
当时间慢慢走过秋季,琼市的冬天到来,赶走了几乎占据了全年的闷热时,日历上的时间也走到了第九十九天。
我盯着那被我一天天数着的日历,看着下一个日子,那个我每天都会看一眼,想做上最明显标记的日期,完全不敢想象明天她会以怎样的神情来到我的面前。
她会主动敲响我的门吗?
还是会一本正经地问我已经一百天了,我能否接受她的爱?
她会来拥抱我吗?会不会揉着我的头?会不会捏捏我的脸?会不会嫌弃我上次只有五分钟时间太短?
这一晚我翻来覆去,连静下心看看月亮的心思都没有。
我不相信她会让我失望,虽然上一次喜欢她信任她的结果让我几乎死了一回,可是现在,我的心里仍然选择相信她。
晨光透过窗纱,天际边慢慢变成耀眼的橙色,第一百天终于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