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澍见状,默默退开站在了门边,拱手垂头宛如屏息一般。看脸色,新皇大抵和七公主不欢而散。宫廷待了这么些年,他深知朗氏一族的脾性,更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朗康辙静坐了片刻,“呵,朕只爱自己?”他低声重复着墨子幽的话,眼中怒意涌起,“在她看来,朕就是这么自私自利的一个人?那朕做了这些都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啊?!”
“来人,给朕拿酒来!”因着不痛快,朗康辙吼道。
酒真是个好东西,近来饱受流言蜚语的质疑,顶着巨大的压力,朗康辙越发感受了美酒的慰藉作用。很快,仆从便端着酒盘呈了进来。朗康辙接过奉上的银壶佳酿,自行斟满,一气之下连饮了好几杯。他的脸上迅速浮起了红晕,酒气弥散开来,朗康辙的视线也因此而变得朦胧模糊。
墨子幽完完全全看扁了他,连向她解释都成了徒劳。对此朗康辙既感到无力,又觉察到一阵难以遏制的恼怒,可因着那是墨子幽,他再三压抑了怒火,任凭心底暴虐的情绪四处蔓延。
“她根本不明白朕的用心!根本不明白朕的难处!”
几乎是在这一秒,朗康辙清醒地意识到,墨子幽不再是从前那个世界里只有自己的少女了。
曾经的墨子幽会理解包容他,墨子幽不仅信任自己,还时常对他予以支持鼓励,没有人能不对这么一个妙龄女子动心。她含笑款款向你伸出手来,温声细语地对你说话,偶尔直言不讳指出你的错误,仿佛汇聚了女子身上的一切美好。独立、坚韧,毫不娇气,言语颇有见地,却肯向他朗康辙流露出柔软顺从的一面,朗康辙简直是如醉如痴一般地信仰着墨子幽。
可是现在,那几乎不再是他的墨子幽!
她那生疏、冷淡乃至厌烦的态度,让朗康辙的自尊心备感羞辱,难道要让一个天朗新皇去承认,自己的女人变心了吗?!此先,他甚至完全不屑于相信。
那可是西陵公主墨子幽啊!无法被人征服的墨子幽,心心念念只要天下,不要感情的墨子幽,让他为之疯狂的墨子幽!
——都是彻头彻尾的谎言!女人的心,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谎言!朗康辙这么想着,竟连墨子幽也一并痛恨了起来。
即便是不愿意接受,有一个答案在朗康辙心底渐渐清晰。
女子与女子之间隐晦的感情,如同噩梦般又发生在了他身边,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有没有可能,墨子幽是受到了引诱或胁迫?也许小释就是有那样卑劣的手段……不,不太可能……如果是墨子幽发自内心地倒向了另一个人,那她肯为那人付出的,一定令自己望尘莫及!
不!不行!朗康辙言辞含糊地嘀咕着,如何才能让墨子幽回心转意?朗康辙不确定地问着自己,也许她只是一时被迷住了,也许她还会清醒的?朗康辙越来越没有信心,心底深处的恐惧,让他异常地敏感,同时,也让他的心变得越来越冷。
天朗皇城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