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爸爸离开之后。叶誉希又濒危了一次,张伯伯不在,于是值班医生紧张地给他做了手术。
手术完成之后,值班医生疲惫地摘下口罩,对陈铭远说:病人情况不太乐观,要是再来这么几次,也许就救不回来了。
这话听得陈铭远又懊恼又难过。是他自作主张放叶爸爸进来的,如果他以前能够对叶誉希关心多一点,根本就不会以为叶爸爸可以唤醒叶誉希的求生意志。
这种事情还少吗?因为自己对叶子不够关心而造成的伤害,还少吗?
要不是自己自以为是地强制分配导游,要是自己能早点注意到巴纳尔的口音问题,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陈铭远问医生:接下来我能怎么做?
医生回答:等,等病人自己醒过来。
陈铭远便一步不离地守候在病房里,他甚至还在病房里支了一张小床,就为了时时刻刻关注叶誉希的变化。
可是事情并不乐观。
自从叶爸爸闹过一次之后,叶誉希的各项生命数值变得更低。有时候陈铭远盯着代表生命的波浪线,竟然有种已经停滞的错觉。陈铭远揉揉眼,才看清楚,原来只是起伏太低了而已。
陈铭远问医生: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比前几天更糟糕了?你们医院的看护不是全市最好的吗!
医护人员:非常对不起,接下来能帮助到病人的,恐怕只有同病人亲近的人了。
陈铭远颓然坐回原处。
他摸了摸叶誉希的手指,那手指软趴趴地搭在他的手掌上,完全没有任何生命力。
陈铭远蹭着叶誉希的手背,轻声说:叶子,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到底是谁?不是父母,也不可能是我。也不是周现,因为你们相识太短。你是长情的人,哪怕爱变成了恨,也会亘古长存。你恨我吗?
叶誉希当然没有说话。
我怎么也想不到可能是谁是你尚未出世的孩子吗?可它已经被我害死了
说到这一句的时候,叶誉希的手掌突然动了一下,轻轻地向陈铭远脸的方向移动着。
力道太轻,像是爱抚。
陈铭远惊喜道:叶子你醒了!叶子你听得到我说话对不对!叶子你
然后陈铭远便反应过来,那是一个巴掌。
叶誉希也认为,是陈铭远害死了那个孩子。
陈铭远眼睛里的光一瞬间熄灭,但随即有振作起来。
如果恨能够唤醒叶子,那让叶子恨自己,又有何不可?
陈铭远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说道:你恨我对不对?你恨不能杀了我,给你的孩子报仇对不对?可你现在躺在床上,又能做到什么?你莫非指望我坐在这里,对你告解哭诉?呵。
你不是想杀了我吗,来啊!把我对你做过的事通通还回来啊!打我,骂我,在我心头上割血,这些都随便你,但你来啊!陈铭远咆哮着。
叶誉希仍然没有反应,沉睡的面容平静而恬淡,仿佛并未触动半分。
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他恐怕做不到了。我同你张伯伯说过了,从明天起,他必须强制出院。我不是狠心的人,我给你一天时间联系他的家人朋友,免得他死在医院门口。陈爸爸漫不经心地说,语气高傲得像是他有多仁慈一样。
第43章醒过来
病房里静悄悄的,除了躺在床上的叶誉希外空无一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始终平静着的睫毛忽然轻轻弹动了一下,在挣扎中那双漆黑的眼睛缓缓睁开了。只是那双眼睛曾经明亮又柔软,如今却像蒙上了一层阴霾,让注视着它的人也能突然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悲伤。
病人醒了!
一个推门进来例行检查的护士惊喜地叫起来,但是那位之前一直在病房里陪着病人的先生却始终没有出现。
医生也赶了过来,围在叶誉希的身边。
叶誉希无法动弹,只能勉强微微睁着眼睛,看透过窗帘传进来的模糊的光线。那双眼睛暗淡无光,医生和护士心头都一跳,很怕他又重新昏睡过去。
叶誉希静静地躺着,任由医生和护士摆布他,检查各项数据。
医生发现他的身体指标在慢慢恢复,虽然依然无比虚弱,但总算是这么多天来不多的好消息之一。
长时间昏迷的病人突然清醒,按理来说最应该联系到家人,让家人赶过来陪伴病人。但是那天据说是这个病人的父亲来病房里大脑大闹了一场,差点让病人的情况恶化。
所以医院当然不能直接联系病人的父亲了,但是付了医药费前段时间天天待在病房的一位姓陈的先生最近也好几天没来了,恰巧又碰上认识病人的张主任出差了,医生和护士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联系谁。但给病人付的药费还很充足,只能就这么慢慢治着。
叶誉希刚开始几天身体虚弱,时不时就会陷入昏睡,但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后身体各项指标都在逐步上升,慢慢地能在护士的搀扶下坐起来,或者下地走两步了。
但是医生这才发现另一件严重的事这个年轻的病人开始拒绝说话了。
准确的说,自从叶誉希醒来之后,医生的每次例行检查,都听不到病人的回答。他也很少用肢体语言作出回答,有时候甚至会扭过头去看着窗外,拒绝跟医生交流。
医生检查了叶誉希的喉头和发音部位,并无异常,只能归结于是心理原因。而心理原因就更难找到合适的治疗手段,只能让家属另外请专业的心理医生。
叶誉希一个人在病房里住了三四天,他不知道的是,周现在医院外面多次想进来看他都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保镖给拦住了。
第四天后,陈铭远走进了病房。
高大的身影站在病房门口,身上挟裹着一些外面的凉气。但整个人西装革履穿得极妥帖,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发型上摸了头油一丝不苟,看起来十分游刃有余。
叶誉希看都没看他,只是坐在窗边静静注视着窗外,他一个下午都这样子没有变换过姿势,仿佛任何外界的波动也无法打搅到他一样。
陈铭远怔怔地看了一会儿背对着他的人,慢慢在身后关上病房的门,走过来。
叶子。声音微哑,如果再加上布满血丝的眼睛的话,陈铭远看起来似乎很久没有睡觉了。
然而叶誉希连一丝轻微的晃动也没有,他好像根本听不到谁在说话。
陈铭远一下子怔住了,过了好久他才说:《狼啸》被西红柿电视台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