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了一下。
在那个梦里,我们也是走到离巷子口很近的地方,巷口有光,不强也不弱。
谢遥的口气淡淡的,像是在叙述一件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想拉你一把,把你扯近一点。
然后你贴得很近。
再然后
话到了嘴边,谢遥却突然说不出口了。
巷子里又卷过一阵风,带着微微的凉意,像是要填补这戛然而止的话头一般。
颜洲用指腹蹭了下谢遥的手背,似在安抚,问:然后呢?
谢遥目光直视着前方。
良久。
谢遥:然后我们接吻了。
这话一落,空气里涌进大段大段的沉默。沉默得让谢遥害怕起来。
说完这话谢遥才后知后觉地惴惴不安起来,却发现颜洲握着他的手并没有松开。
谢遥挣开手,往后退了几步,有些慌乱地看着颜洲。
谢遥:你是不是要跟我绝交了?
谢遥:就算绝交的话,你也好好学习成么?
他觉得自己像个交代后事的绝症患者。
只听颜洲淡淡道:要试试么?
谢遥愣住。
试什么?
试一试绝交?
谢遥愣着神,没自己反应过来。
颜洲上前扯过他的手腕,将他抵在墙面上,一只手扣在谢遥的腰间,偏头吻过来。
谢遥整个脑子都是蒙的。
只剩下留在嘴唇上的一个温热的触感,还有席卷过来的唇齿间清凉的薄荷味道。
跟梦里完全不一样。
心跳是鲜活的,血液不受控制一般地恣意奔涌起来。
颜洲压抑住自己想要把人狠狠摁在墙上的冲动,只一触即离,更多的是试探把全部的心思裹挟起来,最后变成一片轻盈的羽毛。
谢遥胸口起伏了两下,怔怔地看着他。
等他意识到事情真实地发生后,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个人了。
谢遥垂着眸,过了会儿,文不对题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吃的薄荷糖?
颜洲咬碎嘴里剩下的糖,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刚刚从店里出来的时候。
谢遥用指腹轻擦了一下唇瓣,回味一般,然后抬眼问:你老实说,是不是蓄谋已久,才带我拐上这种没有人的小路
颜洲稳了稳声音,低低道:我也没想到你能梦到这个。
谢遥臊得想嵌进边上的墙面里去,有些恼地瞪了对面人一眼。
吻都接了,散步的事儿早忘了。
颜洲继续牵着谢遥的手,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巷子里依旧静谧,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只有他们,来时和回去的时候,心境已然是天翻地覆。
颜洲的侧脸隐匿在阴影下,唯露出半截流畅而好看的下颌线,谢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目光落在他的唇上。
唇形是很好亲的样子。
他别开了眼睛,手却把颜洲抓得更紧了些。
谢遥:你刚刚是顺水推舟,还是早有
他的话说的含糊,但颜洲听懂了。
颜洲喉结攒动了几下,缓缓道:是后者。
谢遥这才意识到之前好几次应该都不是他的错觉。
他确实是被撩了,不管颜洲是不是有意的,但多半是有意的。
而且被撩得晕头转向。
拐回烧烤店附近,刚好迎面来了辆2路车,他们俩就直接乘公交回去。
这个点,再加上不是什么繁华的路段,车上只有前排坐着两个年轻人。
谢遥直接走到最后一排,然后挪到窗口的位置坐下。
他碰了碰颜洲垂在座位上的手腕。
颜洲会意,两人相视一笑。
掌心交握。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啊啊啊啊
第65章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车厢内也寂静无言,只有随着路况颠簸而发出咣咣声的后门,一下下击在心坎上似的。
谢遥被这气氛弄得有些紧张起来。
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之后的他完全没有想过。
甚至连这次冒冒失失、无比莽撞、不计后果的表白,本都不在他计划之内。
他忍不住朝颜洲的指缝间探去。
颜洲见边上的人细细碎碎的小动作,于是把手微微张开,和他十指相扣。
隐匿在最后一排座位背后的那一点不可言说的心思,叫人忍不住心跳加快。
跟做梦似的。
颜洲的心情也平静不到哪里去。
刚刚那一个差了点力道的吻,像只给饥饿的人发了一块糖一样,离大旱逢甘霖还差得远,反倒勾起了更深的侵占欲。
小朋友的手偏细,他扣着,也不敢用力,只好蜷起指尖,碰了碰谢遥的手背。
饶是心里七弯八拐地东想西想,颜洲表面上看起来还是一副淡然冷静的样子。
跟边上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遥的耳根子又红了。
还有意偏过头,目光落在窗外。
窗外是一排滑动而过的行道树,行人也寥落,偶有几辆还载着人的电瓶车擦着公交窜过去。
颜洲的侧脸的倒映刚好落在窗上。
谢遥只感觉手被人扣紧了些,耳边落了个低低的声音。
宁可看影子也不看真人,嗯?
谢遥背明显的一僵,缓缓转过头,嘴硬道:才没有。
颜洲轻笑了下,明显不相信。
他逼问道:影子跟真人选一个?
谢遥默默转过头,撇撇嘴:当然是真人。
他忽然想起到件恋爱必须要问的事情。
稍稍犹豫了下,便开了口:下面我要问一个很俗气的问题。
颜洲转过头看他。
谢遥:你喜欢我的对吧?
颜洲揉了下谢遥的指关节,嗯了一声。
谢遥认真地看着他,正色道:你喜欢我哪里呢?
颜洲按了下鼻梁,目光望向虚空,想了想,说道:喜欢欺负你?
谢遥:
就知道问不出什么正经答案。
他恼了下,试图把手抽回来,结果被颜洲攥得更紧了,颜洲半哄着道:开个玩笑。
颜洲摇了摇谢遥的手腕,眸光微动:我觉得这东西说不清楚
反正就是,我觉得你很好。
谢遥沉默了下:你真的要补补语文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表白失败被发了好人卡。
颜洲哽了下。
车行了约十五分钟,前方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隧道。
几秒钟前,颜洲的那句你很好仿佛还在耳边。
似乎不久之前,他也曾在公交上,用着同样的语调和音量跟谢遥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