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二,你流血了……”
玻璃片飞溅,给他的脸添了一道细细的伤口。
大家的目光或多或少都含着理解和同情,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幕的发生。
可怜他?同情他?
离了郑霁月那个女人他就活不下去吗?
江楠的火气压不住,他抿着唇抄起餐桌上摆着的花瓶,不管哪个朝代的,往人群中一砸,激起低低的惊呼声,他们四散着躲开。
“以后谁再和我提她,把你们扔出去喂狗。”
喂狗是真的喂狗,江楠闲的没事养了一群猎犬,说是生吃人肉长大的。
这下没人敢提了。
他耳朵清净了很多,但从此大家的目光也避着他。
似乎又回到了一开始一个人的状态。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工作,一个人睡觉。
他如愿把郑霁月的痕迹全部抹除,回到了那个张扬,冷漠,无拘无束的江楠。
又过了两个星期。
最近组的局太频繁了,王侃世一看见酒就反胃,躲着江楠走,和金铭打商量。
流着面条泪,试图真情打动他。
“你能不能劝劝老大,我真喝不动了,会死人的。”
“你自己怎么不去?”“我不会说话啊,万一把他惹毛了怎么办?”
金铭斜他一眼:“我就不会被打?”
王侃世嘿嘿笑:“你聪明,快想点办法,你不难受?”
金铭想想也是,他也快喝吐了。
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江楠停止无休止的聚会了。
三天后传来一个消息。
江楠说要去南极洲看极光。
他知道的时候,人已经在登机了,打电话打了很久才接。
他颤颤巍巍的问:“老大,你不会要去赴死吧?“
对面的声音依旧嚣张,骂他:“能不能盼我点好?“
他含泪:“可是万一老大你死在那,我怎么给你收尸啊?”
他哭了半天,发现对面已经挂了。
分针走到6刻度,他仿佛看见飞机掠过天际,他当时几乎以为,江楠真的走出来了。
江楠也以为自己不会再想她了。
他先去了南非撒哈拉,再是亚马逊森林,历时两个月之久,最后是南极,一路爬过雪山,走过极昼极夜,穿着厚厚的专业防护服,在肆虐的寒风中前行,在暗无天日的日子默默等待,直到看见极光。
同行的人和他一起躲在冰屋里,在无尽的黑夜跳出来,兴奋的大叫:“Aurora!”Aurora是极光的意思。
“Steven!须圆!”这个热情的荷兰人用蹩脚的中文和他对话。
传说,看见极光愿望会成真。
他被拉扯着站在天幕下,点缀着无数闪闪发亮的星星中,飘洒出一道道巨大的墨绿色彩带,如烟似雾,摇曳不定,映亮了整片冰原,瑰丽地犹如神迹。
荷兰人合掌,嘴里念念有词。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最微弱的一格信号,但仍旧没有任何消息。
摘下手套,几乎瞬间手心的热气散的一干二净,寒冷入骨,闭上眼的那一刻他想起那一夜,女孩摩挲他的下巴,轻轻地挠他的脖颈,清甜的声线带着笑意。
“江二,你怎么这么爱哭啊。“
“江二,你真好看,我好喜欢你。”
“等毕业了,我们去看极光好不好?“
荷兰人许完愿,睁开眼看见这个男人跪在冰上,头低垂,无声地流泪,眼泪被风一吹顷刻间化为冰渣,冻在脸上,被源源不断的滚烫的热泪融化。
“Oh,GOD!what’湿appen?”
他大叫,连忙按住心痛到窒息的男人,像一条濒死的鱼,无助地蜷缩着抽搐,神志不清,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汗水。
晕过去的一瞬,他还有最后一丝意识,极光在眼底晕染成一片墨绿色的云彩,他虔诚地向天上的神许愿。
让他回到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他一定会在最开始,把一切误会解开,大胆的,不顾一切追求她,即使为别人赎罪,将无关的责任推到他身上也没有关系,用尽一切责罚的手段,或者,或者让他开始就把那个人杀了,让她以为就是江楠,这个流浪狗一样的江楠,开车撞伤了陈妍妍,让她恨一辈子,而不是在一切真相大白后,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结束他所有的梦。
你爱我的,对不对?
应该是爱我的吧?
爱怎么能说变就变?
大骗子,郑霁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