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从京城走后,一堆烂摊子留给金铭收拾,只有王侃世闲着,接到江楠昏迷的消息,拎着行李箱就上路了。
直升机将江楠接到最近的救助站,奔波多日,铁人也累了,王侃世顶着两个拖到地上的黑眼圈,坐在病床前,忽然想起最初见到江楠的样子。
王侃世的父辈刚调来京城,因在江楠的父亲手下做副官,和江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甫一来京城的时候,很不习惯,毕竟在水都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见了不乖乖叫哥,来京城之后,父亲却突然让他跟着江家的少爷混,拉近关系,少年心性的王侃世没有在意,异常不服气,但从小他最怕爸爸,不得不听命。
第一次见江楠是在酒吧。
他刚来京城,人生地不熟,叫了几个刚认识的公子哥组局,来tower比ar玩,喝得正嗨,正上头,不知道谁撞了他。
王侃世醉了,暴脾气一点就着,揪着对方不放,把桌椅都砸了,脸上嚣张的表情就差没写谁敢惹老子,直到江楠出面。
稚气未脱的江楠比现在更雌雄莫变的漂亮,像橱窗里天价的洋娃娃,精致没有生气,眼底藏着一层Y鸷,慢吞吞挽了袖子,身后几十个彪形大汉,他随手一指,声音更是淡的没有起伏。
“都抓起来。”
沉稳的不像个血气方刚的少年。
被绑了手脚,扔在角落,王侃世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怕,酒吧的人均疏散离开,空荡荡的场地就剩他们同行的七八个人,寡不敌众。
纨绔最憋不住气,三三俩俩咒骂起来,什么难听说什么,王侃世只是冷眼旁观。
少年坐在椅子上,玩转一把银色的小刀,泛着冷光,彩灯掠过他微凸的驼峰,薄薄抿着的嘴唇,最后落在他修长带着伤疤的手。
同行一人受不了这样的屈辱,他也不认识面前的人,只当是哪家的少爷不知底细,把他们给得罪了,当下扬起脸啐:“装比。“
不知道为什么,当下落针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保镖皆俯首屏声敛气,他心里忽然没底,越发要说些什么壮胆:”死娘炮,在这和爷摆什么谱……“
话音未落,他眼中的世界忽然变得模糊起来,似乎被一层血雾覆盖,手脚脱力,大大张着嘴,僵硬地靠在墙上。
王侃世哑然,瞳孔因恐惧放大,嘴里想说什么说不出来,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怪声,仿佛被什么扼住了咽喉,背后冷汗涔涔,眼睛盯着那人额头上插入的银色刀把,没办法移开。
这已经超出了纨绔的范围。
坐在椅子上的少年起身,踱步来到他面前,啧了一声,“聒噪。”
小刀拔出来,脸上,身上都溅上血,他毫不在意,掏出一张手帕,慢条斯理地把刀身情理干净,轻飘飘的手帕落在那人潺潺蜿蜒而出的一滩暗红。
少年拎着刀背着光影而来,对他来说仿佛索命的恶鬼。
王侃世最识时务,他在家里被训练出来的,嘶哑着嗓子喊:“爷,我跟您!”
少年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有点感兴趣,踱步来到他身边,蹲下,他沾了血W的脸露出一双狭长漂亮的眸,熠熠生辉。
“怎么说?”
王侃世强自镇定:“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
少年重复了一遍,笑了笑:“让你学狗你也肯?”
他毫不犹豫学了两声狗叫。
这样识时务的态度显然让他受用,指了指自己的鞋子,上面沾了血迹:“舔干净。”
王侃世低着头,做足了心理准备,艰难俯下身子,少年闪身一躲,变了脸色。
“真脏。”
阴晴不定的性格。
王侃世还维持那个屈辱的姿势。
手上陡然一轻,保镖把他的绳子解开了,他茫然地四处张望,少年离他远了一点,辨不清神色:“自己扇自己,我没说停就别停。“
他揉了揉发麻的双手,此刻的耻辱让他再也绷不住情绪,说到底还只是半大的孩子,呜咽一声,滚烫的眼泪落下,但记得手上的动作不能停,扇到他几乎耳鸣,两侧脸颊高高肿起,泪水和伤痕交织。
他难以分辨出对方的神色,只是通过他半晌一句懒洋洋的回应。
“你之后跟着我,其他的,都手黑点。”
他顿时放松心神,又累又疼,一瞬间昏死过去。
等王侃世再次醒来的时候,在医院得知同行的另外几人落下了终生残疾,还有一人下落不明,而始作俑者,江家江楠,关了一个月又放出来了。
他才觉得自己在这诺大天子脚下有多渺小,甚至怀疑如果不是自己父亲兼职副官的身份,小命也不保。
他对江楠,又敬又怕,多过自己亲爹。
这几年跟着江楠,也算是摸清了他一星半点的脾性,概括来说,不去触他的霉头,就不会有事,一旦碰了逆鳞,天涯海角也要追杀到死,故江二以睚眦必报着称,且在刻薄这方面远胜范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