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一日是展南屏二十八岁生辰,虽然不逢五不逢十的,家里依然非常重视,红叶用五花肉、木耳、黄花菜、口蘑、鸡蛋、洋葱炖了一大锅卤,煮了面,带着两个丫切了白菜和黄瓜、豆芽做码,炖了肘子,炸了花生米、肉丸子,拌了松花蛋和萝卜皮,送到外院,展南屏父子请了周少光吴三定和几个单身护卫,热热闹闹一桌。
红叶自己和冯春梅、云娘、木哥儿、两个丫在内院吃饭,木哥儿吃了两碗面,认真地说“爹爹天天过生日就好了。”一桌人哈哈大笑。
到了夜间,红叶把一个装着平安符的靛青荷包给丈夫挂在腰间,“庙里求的,说让一直戴着。”
展南屏应了,她不放心地叮嘱:“大师说了,不可摘下来,睡觉也得戴着。”
展南屏捏捏她的脸,“省的了,管家婆。今天忙了半天,累坏了吧?我给你揉揉。”
她仰着脸笑:“我列了单子,二丫买回菜来,云娘干的活儿,我在厨房摆了把椅子看着。”
展南屏摸摸她鼓鼓的肚皮,依然不放心:“天热了,不许再折腾,万事生完再说,啊?”
红叶搂着他脖颈答应了。
两人耳鬓厮磨,听外院打了更鼓才歇下。
自从有了孩子,两人各睡一床被子,展南屏生怕压到她越来越大的肚子,往床边又挪了挪,才闭上眼睛。他忙碌一天,舒展着身体很快睡熟了,轻轻打着呼噜,突然之间,耳边传来妻子的尖叫,像剪刀一样撕裂宁静黑暗的空气。
“红叶!”展南屏反应很快,搂住她的肩膀,“红叶?”
小小的帐子里,红叶像被毒蛇惊到了,拼命推打他的胸膛“你走开,你走开!”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惊慌地喊“夫君,展南屏!”
展南屏一把抱住她,柔声说“在呢,红叶,我在这里呢!”
可怜的女子分辨出他的声音,屏住呼吸,不敢相信地小声问“南屏哥?”
他点点头,就像妻子看得见似的:“怎么啦?梦到什么?”
红叶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哇地一声扑进他怀里,哽咽着胡乱喊他的名字,摸索他的脸颊,“展南屏!”
展南屏拍打她的背脊,低声说“在呢,我在呢”,双脚踩到地面,想去点灯,被妻子死死抱住腰间,无论如何不肯放手“展南屏”
他无奈地坐回床边,柔声问“梦到什么了?给我说说,好不好?”
回应是更紧密的拥抱和更悲切的哭声,展南屏能感觉到,温热泪水打湿自己的胸膛。大概是做了噩梦,他想,不再追问,像哄儿子一样哄着受了惊的妻子。
过了仿佛一个中元节那么久,红叶才抽抽搭搭地,试探着开口:“展南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