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卿。”李妄目光清醒,看着种苏。
“嗯?”
“认不认得我是谁?”
种苏醉意朦胧,却答道:“认得的。燕兄。”
“很好。”
种苏只觉整个人暖洋洋而轻飘飘的,像睡在花海,又像躺在云端。
对面的李妄也温和的不像话,种苏忍不住对他露出笑容。
那笑容如同春风,瞬间拂去李妄心头的最后一抹躁郁,事实上,从来到这小院,看见她的那一刻,连日来的心烦意乱便刹那静了下来。
这些时日以来,李妄辗转反侧,折腾来去,不得不承认一个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承认事实不难,只是不明白,为何偏偏是她?为何她偏偏是个男子?
李妄不觉得自己有断袖之癖,然而又改变不了种苏的性别。
李妄很不喜欢这种被牵制的感觉。
自六岁彻底认清事实后,就没有什么能够牵动他真正的情绪,无论是暗中的潜伏谋划,还是后来的血溅宫廷,抑或登基后面对错综复杂,危机四涌的边境战事与朝堂政斗,他都冷静,或者说漠然。
该赏的赏,该杀的杀,不管奖赏还是惩罚,都不过是作为帝王的御人之术罢了。而不论是阿谀奉承真心感谢,还是痛恨咒骂,李妄从来波澜不惊心如止水。
向来由他掌控着别人,无人能牵动他内心。
直到种苏的出现。
种苏究竟是何时开始影响着李妄的?李妄认真想过,却无从确定,或许从街头最初遇见的那一日,她在春天灿阳里第一次朝他笑时,便埋下了种子。又或许小巷中荒唐的初遇,便已诸事注定。
种苏真的醉了,双眼迷离,面孔发红,李妄不动,她也不动,只安安静静的坐着,迷茫的看着李妄。
“喝水。”
李妄将杯子涮了涮,倒了一杯温水,递给种苏,种苏哦了一声,顺从接过,慢慢的喝下去。
她的嘴唇红润,娇嫩,喝过水后泛着湿润的水光,完全不像男子的嘴唇。
李妄对男女之情素来无感,先帝先后给他做了世上最坏的“榜样”,从小便扼杀了他对这方面的所有好感,哪怕读过万卷书,长大成熟,知道不可一概而论,却也无法提起兴趣。
娶妻生子对李妄来说,皆为可有可无之事。非要成的话,选个互相不讨厌的,谁都行,不必琴瑟和鸣,甚至不用相敬如宾,只要不吵不闹就无所谓。
也可能有朝一日烦了,直接扔了这皇位,就更什么都不必管了,任那些朝臣如何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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