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琰稍微跑了下神,她好像听到了锁链晃动的声音。
捂在眼前的手垂落下去, 转而像藤蔓一样勾在她的腰间,明琰这才发现, 封于斯手腕上还圈着一截叮当作响的镣铐。
他肤色苍白, 此刻清晰的显映出镣铐所扯出的淤痕和血丝。由他堪称强悍的修复能力推算, 这伤在不久前估计要凄惨不少。
明琰心中微叹,感慨命运的坎坷崎岖。明明好像也没做什么事,却总是狂奔在受伤的路上。
感受到耳边吹来的沉郁凉气,她方才回神,立刻认错道:怎么会!刚刚就是开个玩笑,我可没碰他们,看都没怎么看。
她态度格外诚恳,不过如今拖着这幅突然被削弱大半的病体,声音也显出几分虚弱,听起来像是砂石划过薄韧的纸张,又碎又哑。
明琰摸了一下自己的嗓子,心道这削弱后的反应倒是挺真实。
随意瞟了一眼帘帐半开的床铺,只见上面杂乱无章的丢着几件男子外衫,和她记忆中方才那几个宠侍所穿的一模一样。
她眼皮子跳了跳,十分别扭的干咳了几声。
东西大喇喇的摆放着,她好像有点无从下口辩解。但她对天发誓,她真的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做!
这个这个,明琰苦思冥想的找词:我被困在这里,天道让我找到你,我没什么其他办法,才逢场作戏出此下策,其实还挺有效的,你看你这不是就来了吗
烛火自前方投射过来,封于斯望着明琰被暖金柔光镀染的唇瓣,秋日枝头的硕果般丰润饱满,似乎稍微靠近一点,就能闻到其上浅淡的清香。
在她刚刚举起的手腕上,由于抬起动作而扯落半寸袖口,露出里面横亘的细细伤痕。伤口一道横接一道,大概是因为活动时常挣开伤痕,导致如今这老旧的伤口上排满了嫣红的血痂。
封于斯喉结滚动,不久之前血液中还狂虐暴烈的灼热渐渐平息下来,破损的脉络正以飞快的速度修复,那股摄人的凌冽黑气安静下来,慢慢散在空气中。
夜色烛火下,原本一身肃冷的玄衣青年抿紧唇,眉心的霜雪渐渐消融,转而化作斑驳的滚烫,染红了长睫半掩的眼眶。
他有些颓丧的低下头,将脸埋在明琰肩头。
墨发似蜿蜒流水一般滑落肩膀,虚虚的遮住他侧脸上还在渗血的细小伤口,伴随着他更贴近的动作染上明琰素灰的衣物,留下一块暗色的印记。
对不起,我又害你受伤了。他抬起头,漆黑的眼睛藏匿着沉寂的哀戚,弯腰将明琰抱起。
封于斯收紧了抱着她的力道,有暗淡的红在他眼底浮动。
安心睡吧,他说:睡醒了,一切就都会回归原样的。
明琰靠在他肩上,从她的位置仰头看去,能看到封于斯脖颈苍白的皮肤,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以及几道正在愈合的伤痕。
她抬起手指轻轻碰了碰,明显的感到抱着她的青年有一瞬间的僵硬。
很疼吗?明琰仰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