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第一花魁要来下陵城的消息,不过半日的时间便传的人尽皆知了,若是之前饿肚子的时候,众人绝不会看那花魁一眼。
可此时,众人的肚子吃饱了,心思便从饱暖移到了别处。
醉花楼一共七层,第一层是普通的妓子,第二层是歌姬,第三层则是舞,四是琴,五是书,六是画,最后一层才是花魁所在。
普通人是上不去七楼的。
长乐楼只有四层,故而只有妓、歌、舞和最顶层的花魁。
众人知晓就算花魁来了下陵城,他们也没有那个银钱能上四楼。
在花魁进城这日,众人围在街道旁,抻长了脖子看那从城外进来的花车。
盼着有春风吹过,好让他们看一看那传说中的花魁,一饱眼福。
商苑也在。
只是她没跟旁人挤在路旁,而是坐在路旁的茶楼上。
二楼雅间中,商苑不喜寒,屋内单是火盆就摆了七八个,地上铺了厚厚的裘皮,就算是光着脚也感觉不到半点寒意。
屋内温暖如春,屋外冷冽寒冬。
可围在路旁的百姓心底却冒出了花。
她靠在窗口,朝着外面看去。
窗户大开着,冷风肆意灌进来,冷暖交织,将人激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只能凉一瞬,随后就被暖风给同化了。
冷风吹到脸上,将那令人困睡的暖意吹散了一些,人也清醒了不少,她和旁人一样抻长了脖子睁大了眼睛,看着从城外驶进来的花车。
沈安合就坐在商苑的对面,他看着商苑将半边身子都要探出去了,忙提醒。
阿姐当心。
对于沈安合的提醒,商苑不以为意,依旧翘首以盼。
安合,你说那花魁比银子官职还要好看吗?
沈安合哪里见过,如实道。
不知。
没有银子一官半职的连那花魁的面都见不到,我想着,那花魁应该是比银子和官职还要好看。
商苑说着,又将身子往外探了一些。
那花车驶到跟前了。
沈安合担心商苑,想要伸手抓着商苑的胳膊拽着些。
可这一抬头,他的眼睛便落到了商苑的后颈上,光滑细长,领如蝤蛴。
商苑胳膊的上伤刚刚上过药,身上的衣服还没有穿好,衣领松松垮垮的,脖颈暴露在外,往下那衣服也没有规规矩矩地行贴盖之责。
只在后背上投下阴影,往下让人看不真切。
人总是贪心的,窥得了脖颈就想要看后背。
可那衣服半遮半掩着,若隐若现,让人着实心燥。
一如那花车上的帷幔,是用的轻盈如羽毛般的丝绸,但可能是外面的天色太冷了,许久都等不来一缕春风将那帷幔给吹开,让人一览芳华。
眼看着那花车就要从面前溜走了,商苑有些失望地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