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一根弦,划伤了手,猛犸象牙做的琴徽染了一丝猩红。
他已经熟稔地包扎好了指尖的伤口,然后拿着上弦棒仔细将弦上好,铜线缠绕,调了音,润了脂。
褚施走到他身后,暗蓝色道袍绣着繁复的图腾。
阚冰阳没有察觉。
老者闭了闭眼,抬手握拳在鼻尖轻嗤:心有旁骛,才会断弦。
闻声,阚冰阳后背一颤,凛然回身,道了句:师父。
褚施浅笑挥手。
他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只泛旧的小手镯。
过些日子就是清明了。
阚冰阳神色淡然,接过那只小手镯。
足黄金,刻着3个9。
里面一行小字:爱子冰阳,平安喜乐。
他握在手心,沉声嗯了一声。
清明节,符箓斋醮,炼度济人,绵绵细雨火光微湿,紫灵山间多的是路上行人欲断魂,不差他一个。
阚冰阳将小手镯小心包好,收在口袋里。
褚施转身,倒了一杯水,透过窗户看到西边厢房匆匆跑过一个纤细的身影,抱着臂膀,怀里塞满了零食。
叶明诚的女儿,好管教吗?
其实追根溯源,叶明诚是托了褚施,想借着这档《百天》节目,好好治治叶萦萦这纨绔乖戾的性格。
但他不得空闲。
正巧阚冰阳前些日子也回来了,便把这劳神伤肺的事交予了他。
阚冰阳愣了愣,眼前不禁浮现出那张滥睡于桃花树下的粉面桃颊。
他眉头微蹙,还好。
一戒尺就打怕了。
当然还好。
所以说,熊孩子呢,还是欠打。
如果叶明诚早知如此,犯不着把她送来,打一顿就好了。
入了夜,月明星稀。
薄云笼罩着苍茫,在紫灵山满是雾气的山头,相迎相惜。
叶萦萦揉了揉太阳穴,不过才两天,累得慌。
吴炫敲了敲门,满身烟味地靠在门框上。
这么大脾气?
叶萦萦挑眉:你来干什么?
吴炫轻浮痞气地说道:我听晏清的小徒弟说了,你那手是被阚冰阳打的。
叶萦萦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晏清的小徒弟?哪一个?
吴炫拨弄着镶嵌宝石的打火机,咏绽花的图案在灯光下布灵布灵地闪。
他止不住地嘿嘿偷笑,就是厨房帮忙的那个,一个小道姑的弟弟,他们一家都是正一派的,平日里居家修行,难得看见。
难得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