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能把紫灵山底下埋的矿给抠出来了。
磨蹭半天,叶萦萦才缓缓挺直了腰身,一改往日那股轻浮张扬的脾气,敛了声音,低低问他:那你当时,真的躲我了吗?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说实话,她是想咬住阚冰阳放出来的诱饵,但却不想被他牵引着走。
阚冰阳将琴垫在膝上,手腕苍劲,话语平静,躲了。
叶萦萦愣了愣,不易察觉之下,眼中失落一闪而过。
为什么啊!
她就不信,这三个月来,那些明明暗暗的一举一动和言言语语,他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她年龄是小,却没小到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小朋友。
阚冰阳淡然自若地抚着琴,琴声在紫灵山间悠悠然然,晨起的杜鹃落在桃花树的枝头,歪着脖子,扯着人的思绪。
平心而论,他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也知道女孩的那些小心思,叶萦萦整日整夜地粘着他、缠着他,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男女感情在其中催化。
斑鸠清脆地啼歌儿,枝头乱颤,落下窸窸窣窣的零叶,与石阶泥地融成了一张厚厚松松的衾毯。
男人静若平潭地看着手中的琴,心底却像浮萍一般随波逐流。
难安,更难静。
他侧头,神情有些恍惚:没有为什么。
山花烂漫,一瞬间,失了颜色。
叶萦萦咬着下唇,憋足了气。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是她矫情的习惯;有求必应有问必答,亦是她秉承的原则。
鼻尖的酸意再也忍不住。
她一把按住七根冰丝琴弦,混润的声音戛然而止,错位出一阵闷闷的嗡鸣。
对,你跟我当然没有为什么,除非偏殿供着的那个周偲活过来,她亲你你才不会躲,是不是?
话音刚落,那阵嗡鸣似是砰地一声勾住了琴弦。
一根白若浮芷的琴弦,
断了。
阚冰阳怔了一瞬,心中像万只蚂蚁啃咬般细细密密地痛了起来。
他蜷起手指,攥紧了拳,淡淡漠漠地说道:既然已经去过偏殿了,今天就不用去听经忏了,集糜轩的早饭好了,你先过去吧。
叶萦萦鼻尖红通通的。
晨间冷露,本就凉彻心扉,她是个急性子,一听他这么说,哪里还有心情吃得下早饭。
是,我刚才是去了偏殿。
我看了往生牌位下面压着的照片,是个年轻女人,她很漂亮。
所以,你隔三差五往偏殿跑,不就是因为她吗?
她声音又颤又急,哽在喉咙眼,不上不下、急急促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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