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伸手把我捞进了怀里,颇有些不服气的盯着我,“你不是最好心的么?就忍心听着那些兵将们去送死?”
摇,你可曾想过,四十万之多的兵将,哪座城池能装得下?
我乖乖的腻在摇的怀里,伸手拿了石桌上的茶壶,给他面前的茶碗里又倒满了茶,“此时若按兵不动,西陵便要把这些兵将分开来放到已经占下了的城池里面去安置,这样一来,便会给上官铎翻身的机会!祁国不是只有上官信和西陵两个藩王,那些藩王之所以按兵不动,并不是因为他们不想介入两方的角逐,他们在等,在观望,在寻找有利的一方示好,以期在战争结束之后,以最小的损失,博取最大的好处!西陵的祁国战神之名,是一种很好的威慑,可是,你须得明白,那毕竟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此番对局,他若不能以雷霆之势,再次在众人的心中印证这威名,只怕,那昔日里的威慑,就要真真的荡然无存了……”
介时,上官信和西陵要面对的,就要是跟各地藩王拧成了一起的上官铎,前狼后虎,举步维艰。
我端起摇喝过的茶碗,喝了一小口,然后才把茶碗送到了他的唇边,“南疆诸城从来都是盛产粮食的富庶之地,没有人会不觊觎的,我若是上官铎,定会把南疆诸城许出去,用这本就不归属于自己的东西,送一个顺水人情给那些藩王们,来换他们的支持!”
渊儿,要不让摇找人把太子暗杀掉,扶你当凌国的皇帝罢?你可比司徒亦那扶不上墙的烂泥强多了!
霜哧哧的笑,眸子里,一半认真,一半玩笑,“有我们三个辅佐你,你定能成一代明君的。”
我才不要。
我朝着霜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难看的鬼脸,“西陵说了,当皇帝的,都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出得牛马力,吊胆提心,过不得一天自在日子!我又不傻,干嘛要让自己活得那么遭罪!”
霜,你就死了心罢,小离儿这自在惯了的性子,放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怕是用不得三天,就得退一张人皮回来。
渺轻轻的叹了口气,伸手从棋篮里拈了一枚白子出来,缓缓的放到了棋盘上面,“而且,若是他当真成了帝王,我们怎么办?去后宫里,跟他的那一群莺莺燕燕争宠?你做得来,我可做不来!”
谁再敢说,要让我当什么皇帝,我就跟谁急!
渺的话只让我觉得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想会有一群浓妆艳抹的女人往我身前里凑,我便连用午膳的胃口都没了,一掐腰,郑重其事的跟他们三人宣布道,“你们都是我的!谁敢娶亲,我就再也不理他了!”
哧,你这小醋坛子,还真是没有不吃的飞醋。
听了我的话,摇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点了点我的眉心,“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们都养了你这个小小人儿在身边了,哪里还敢收什么女人?你听谁说,我们要娶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猜到因由
正说着话儿,便有一个穿着黑衣的人突然冒了出来,低头贴近摇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跟他说了几句什么。
这人,想必就是渺所说的,归摇掌管的那劳什子的暗卫了罢?我默默想着,眯着眼睛,打量起这个浑身都散发着冷气的人来,哧,还真是不招人喜欢,大白天的,穿什么黑衣服,生怕旁人注意不到还是怎得?真当自个儿是天下无敌的高手了?没听说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么?!
听了那穿黑衣服的人的禀报,摇的脸色稍稍沉了沉,扬手示意那人退下,凝眉看向了渺和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小离儿,你好似对那暗卫不甚喜欢,为什么,恩?
渺不易察觉的脸色黯了黯,却并不着急跟摇询问,伸手,轻轻的刮了刮我的脸,柔声问道。
我知这是渺在考校我的见识,若是我不能答得他满意,下一会儿,他便会让长白先带我回院子,不给我听他们三人的谈话,唔,我想听,自然就得把我的理由说出来,“那人,不可堪大用,否则,后患无穷。”
你是这般想的?为何?细说来听听?
霜扬了扬眉,对我的回答露出了明显的兴趣,“你见那人,不过盏茶工夫,话都不曾说上半句,怎会得出这般的评价来?”
我没有看清他是从哪里出现的,在他出现之前,长白他们都没有动作,说明他的武技是了得的。
我伸手从石桌上的碟子里抓了一块点心起来,送到嘴边咬了一小口,一边嚼着,一边回答起霜的问话来,“他出现之后,没有给任何人行礼,却俯身给摇禀报了事情,这说明,他不属于雪园,却是摇的下属,从而得出,他该是暗阁的人。”
没错,是暗阁的人。
摇点了点头,肯定了我的话,原本清澈的眸子,泛起了点点涟漪,让我感觉到了他情绪的波动,“只是举手投足,便能让你看出身份,的确是不堪大用。”
我说他不堪大用,并不是因为这个。
知摇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忙开口解释,“我是觉得,他太过于自负了……唔,或许,他的武技是极好的罢,但,心气儿太高,高到自以为是,自命不凡,可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你们三人坐的这般近,若当真想听那人禀报的事情,以渺和霜的境界,又怎么可能听不到?既然是不想让摇之外的人知晓,何不选一个背对的方向,只用唇语来告知?”
沉默,许久的沉默之后,突然,渺,霜和摇三人同时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小离儿,没想到,你竟是这般的聪明!这样,我便不用担心,把你送去他那里,会让你身陷险境了!
渺满意的揉了揉我的额头,俯身吻了吻我的唇角,“让长白稍事准备一下,天一黑,我便派人护着你离开凌国!”
呃?他那里?谁?去哪儿?
不明白原本还因为得了消息而阴霾着脸的三人,为何突然间便放了晴,我眨了眨眼,不解的看向了坐在对面的霜,“难道是……”
你想的没错,渺就是要派人把你送去西陵那里。
霜浅浅一笑,晨曦中盛开的兰花般淡雅好看,只仿佛,他那扎眼的红色头发,都变得柔和了许多般的,失了张扬和傲狂,“你早就急不住想去他哪儿了,不是么?”
唔,话是没错啦,可……之前我说了那么多次,你们,不也都没答应么……
我抿了抿唇角,往渺的怀里缩了缩身子,他的身上,总是冰凉的,在这暑气恼人的夏天,黏在他身上,可是格外的舒服,“怎得突然答应了?是出了什么事儿么?”
近些时候,你这小脑袋倒是聪明了不少。
渺笑着把我揽得更紧了一些,语气里,带着我所喜欢的宠溺和纵容,“猜猜,是因为什么事儿,猜对了,我让霜奖励你。”
唉?为什么是霜奖励我?
我看了一眼满脸无辜的霜,又仰起头看了看笑得不怀好意的渺,只觉得,他们之间,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发生了,渺这般的“祸水东引”,完全就是为了借我的手,收拾霜一顿,“你让我猜,我猜对了,不应该是你奖励我的么,渺?”
渊儿,你猜罢,猜对了,我和渺都奖励你。
霜对我的反应很是满意,冲着渺挑了挑眉,眸子里,是难掩的笑,“我听说,渺刚刚得了一对拳头大的夜明珠,极适合晚上照明,你若是答对了,大可跟他讨了来,恩,你不是怕黑的么,有了那对夜明珠,就再也不用怕半宿的时候蜡烛烧尽,屋子里黑下来了……”
冷非霜!你阴我!
听了霜的话,渺就差气得从石凳上跳起来了,那抓狂的样子,唔,只让我想起了被人踩了尾巴的猫。
彼此,彼此。
霜笑得无害,伸手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只精美异常的酒盅,推到了我面前,“渊儿,你应该听说过,葡萄美酒夜光杯罢?喏,这就是传说中的夜光杯了,你若是猜对了,这个,就归你了。”
不能吃,也不好玩儿,不要。
睨了一眼那只酒盅,我便没兴趣的收回了目光,缩回了渺的怀里,“夜明珠我也不想要,发出来的光,都是青白色的,比不点蜡烛还吓人……唔,要是我猜对了,等我自祁国回来了,你们送我匹好马,教我骑,好不好?”
好!
渺忙不迭的答应,生怕我反悔般的,自己往上加码,“等你学会了骑马,我还可以带你去打猎,打回来的猎物,统统让厨房给你做了吃!”
有的吃,有的玩儿,恩,不得不说,渺的这个奖励,很是得我的心意,跟霜说的那什么夜光杯、夜明珠相比,根本就是云泥之别,当然,在我的概念里,渺的奖励,是云,霜的奖励,是泥。
因着有我想要的好处,我自然肯对渺说的,让我猜的事儿多下去几分工夫,唔,很显然,决定让我去西陵那里的决定,是他们三个刚刚才下的,刚刚,有发生过的,就是那个暗阁的人来了,并跟摇禀报了什么事儿……是什么事儿,会让他们突然下这样的决定呢?至少,应该是我继续留在雪园,会给他们惹麻烦的……
是不是那个老东西,怀疑你们窝藏我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觉得通透了几分,他们三人手里有兵权,有政权,还有暗势力的支配权,那老东西,对他们的戒心,可是极大的,不然,也不会做出给他们下连身蛊这样的事来,“是不是前些时日,摇给孟家安置罪名,让老东西觉得不安和怀疑了?”
一点儿不差!渊儿,那些笑你笨的人,可真真是错把明珠当鱼目,有眼不识金香玉!
霜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紧接着,便急速的放大了开来,“若是刚刚的那个暗阁的人还在,定会以为你是个厉害的高手,能听见他跟摇的禀报!”
嘿嘿,谢谢夸奖,渺,你可别忘了,待我回来,要送我好马,教我骑,还要带我出去打猎,把打到的猎物都让厨房做给我吃。
我朝着霜笑了笑,便很狗腿的重新把目光投向了渺,霜是文臣,怎得也不可能比渺更擅长这些,唔,西陵说过,识时务者为俊杰,最不容易死的人,便是墙头草,我,可是从这句话里得过不少的益处,可谓是深受其利,“咱俩打到的野物都放一起,皮子归你,肉归我,如何?我绝不是乱占便宜的人!”
呵,说的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儿似的,小离儿,你打过猎么?猎得到野兽,恩?
不得不说,渺是个极聪明的人,任我说得这般“大方”,也没掉进我的陷阱里面,唔,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是没打过猎的,至于说,杀伤性的武器……咳,我只用过西陵给我做的弹弓……弓箭什么的,只在旁人的手里见过几回……
你可不要小瞧人!我弹弓可是打的很准的!
心里承认,嘴里,我却是不打算服软,伸手,揪住了渺的衣襟,半是撒娇,半是抗议的跟他缠到,“若是有人给我上好了弩箭,我,我定也是可以打中野物的!”
听了我的话,渺,霜和摇俱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其中,尤以渺最甚,“好,好,待出去打猎的时候,我定专门带几个人负责给你上弩箭,看看我的小离儿,是怎么用弩箭射死老虎的。”
假以时日,渊儿,或许会是个智臣,也未可知。
霜笑着揉了揉我的额头,便抬手开始收拾石桌上的棋子儿,“都说帝王将相,宁有种乎,呵呵,我有时候想来,或许当真是有这样的道理在里面的……渊儿荒废了十几年,不曾学得半点儿有用的东西,可如今,才短短数月,就……”
离终究是鸢妃娘娘的孩子,由那么一个惊才绝绝的人所生,又怎么可能是个一无是处的。
摇叹了口气,也动手帮霜收拾起石桌来,“也难怪司徒月视为威胁,若能有幸一直养在鸢妃娘娘身边儿的话,现在这个时候,怕是,已经有能将他取而代之了,可惜……”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远行
摇,你不该有这样的心思。
我颇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摇,叹了口气,“会当凌绝顶,未必,就能一览众山小,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过高处不胜寒的日子……”
可是,你有帝王之才,你若为帝王,将会是凌国所有百姓的福祉。
摇抿了抿唇角,依旧不肯放弃自己的念头,“你比司徒月,更适合……”
我为什么要荒废掉自己的自在悠闲,去做造福凌国百姓的事情呢?他们,是我的谁?他们活得好不好,与我何干?
不等摇把话说完,我便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在继续说下去,“我被打断手脚,卖到别绪楼的时候,他们,可曾对我伸出过援手,露出过同情?我被别绪楼的小倌们欺辱谩骂的时候,他们,可曾有人把我护在身后?我跟着西陵上街,看中我们买不起的东西的时候,他们,可曾少用恶心的目光看过我们,少说过半句嘲讽的话?我……”
离,是我自说自话了,对不起。
摇的身子滞愣了一下,突然拿开了我的手,站起身来,快步到了渺的面前,把我抢了过去,抱紧在怀里,“以后不会了,你,不要多想。”
西陵曾跟我说过,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明君,很多人,在坐在那个位置上之前,都是好人来的,在其位,谋其政,一旦陷进去了,就会变得很多事儿,都身不由己。
我由着摇把我抱紧,半点儿都不反抗,“我不恨凌国的帝王,我厌恨的,只是司徒月,那个背弃了我娘亲的负心人而已。”
不管你厌恨的是凌国的帝王,还是司徒月,夺了他最在意的东西,都是最能解恨的,不是么?
渺也站起了身来,缓缓的伸出手,碰了碰我的背脊,“你若愿意,我们,可以助你得那人人垂涎的位置。”
便是我再不愿承认,也终免不了,我的身上流着那老东西的血的事实。
我朝着渺伸出腕子,让他看皮肤下那一条条淡青色的脉络,“我怕,如果有一天,我当真成了九五至尊,会变得跟他一样,无心无情,抛却自己曾经执着的事情,伤害自己曾深爱着的人……我情愿过平淡如水的日子,情愿隐居山林,不问今夕何夕,我不想失去西陵,也不想失去你们,渺,在渊离的心里,这世上,是断没有什么,可以跟你们相提并论的……我可以让自己有一些改变,但,那改变,也只是为了你们而已……”
渊儿,你可真傻!我们何德何能?怎么值得你这么做!
霜滞愣了一下,继而,便也起了身来,到了我的身边,然后,小心翼翼的伸手,碰了碰我的耳垂,“渊儿……”
哎?你们该不会是被人调了包的罢?怎一个个的,都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
我缩了缩身子,贪凉的朝着渺伸出了胳膊,“渺,抱。”
你啊——
渺笑着答应,伸手把我从摇的怀里接了回来,重新在石凳上坐了,从碟子里拈起一块点心来,塞进了我的手里,“冬天的时候,怎不见你这么黏我,恩?”
嘿嘿,当然是因为,霜的身上比较暖和嘛。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毫不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颈子,强词夺理,外加大言不惭的给自己找理由,找借口,“要是把我冰到了,不舒服了,你也会心疼的不是?我那不是为了你好,怕你心疼唔——”
许久,渺才把我松了开来,那舔着自己唇瓣的样子,像极了一只饱餐过后,被太阳晒懒了的猫,“既然你说的这么诚恳,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奖励你一下好了,恩,味道不错,唇齿留香。”
你,你这登徒子!
我舔了舔自己被他咬肿了的唇瓣,用力捶了几下他的肩撒气,“就,就知道沾我的便宜!”
渺不躲,也不反抗,就只由着我在他的身上胡闹,索性我也不是个修习武技的人,身子又因为有年幼时留下的旧伤而弱得不像样子,折腾不几下之后,倒反而成了气喘吁吁的那个。
小离儿,你把点心都捏碎了。
渺笑着戳了戳我的额头,抱着我坐好,把倒霉被我捏碎的点心取了丢在石桌上,又拈起一块完好的来,塞进了我的手里,“天黑就要出发,时候不多,我们来说说你去上官西陵那里的事儿。”
说起西陵,我不得不认真了起来,现在的祁国,可是战场,禁不得半点儿的马虎,我虽说是去避祸的,但,也断不允许自己变成西陵的负担!他已经宠了我,护了我十余年,我,也该长大,也该学着为他分担些事情了!
经过渺,霜和摇的商议,以及我提出来的建议,我们四人用了小半个时辰的工夫,敲定了我这一次祁国之行的细节。
首先,我要装扮成女子,带上赤玉箫,以未来的陵王妃的身份前往,这样一来,我才可以顺理成章的跟西陵睡一个营帐,由他来保护我的安全,顺便,给那些被堵在凤城外边半月有余的兵将们增加些信心,恩,连自个儿以封地为聘的娇妻,都敢带去前线,唔,说西陵没有必胜的把握,怕是都不会有人信的罢?
好罢,虽然我更想以自己的身份去来着,可……在这样的一种局势下,再给西陵安上这么一个好男风的罪过的话,怕是,会让他更加难以服众,把我更推去风口浪尖儿的,唔,为了我家西陵,我忍了!不就是穿女子的衣裳么?有什么大不了的!祁国女子的装束,又不需要我穿裙子!
唉?什么叫我就算穿上男装,也不会有人信我是男子?什么叫祁国没有我长得这么秀气的男子?!
听着摇的调侃,想着曾和长白去过的那家祁国的茶馆,我无语凝噎的接受了事实,祁国的男子,都长得极高极壮,唔,就算西陵不是那种一身横肉的,个子,也是要比渺他们都高不少,几个月前,他动身去祁国的时候,我才只堪堪到他的臂弯,现在长高了一些,也绝不会到他的肩窝。
换句话说,便是把我放在祁国的女子中间……我,也不能算是个长得高的……
其次,我要带上长白和长卿,还有渺从雪园的暗卫中挑选出来的,十几个懂医术,武技又拔尖儿的人同去,对西陵之外的人说得理由,就是前往军中送药,帮助军医医治伤兵,防患疫病。
用摇的话说,我也算是掌握了孟家秘传银针之术的人,总拿着没病的人扎来扎去,也练不出什么本事来,倒不如去前线拿那些真的伤患练手,既能给西陵博一个好名声,又能把学到手的技艺应用实践,积累经验,啊,对了,还有我背过了的毒经,那里面的诸多方子,也对那种阵前里的病症用得上。
用霜的话说就是,一个身先士卒的战神王爷,加一个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王妃,怎么看,也比一个不管百姓死活,枉顾手足之情的皇帝,加一个除了争风吃醋之外,便一无是处的皇后要得民心的多。
唔,好罢,我承认,长卿是我非要拖进来的,理由嘛,当然是……我的银针之术是他教的,他这教我的人,得跟着我,给我指点,才能保证我的“医术”万无一失……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司徒月那老东西要查探雪园,他这个跟孟家有关系的人,也要不在,才不会惹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长卿,便成了此行之中,除了我之外,第二个没有自保能力的人。
不过,我倒是没觉得他有什么不乐意,也对,他的仇都报了,跟着我去祁国,还能免去被老东西发现踪迹的危险,苦是苦了点儿,可,跟丢掉性命相比,终究是要好的太多了,他没有理由拒绝。
最后,当然,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儿,帮西陵尽快拿下凤城,争取在入冬之前,拿下整个祁国的权印,不给司徒月趁祁国内乱,兴兵侵略的机会。
霜给了我一些图纸,说是他研究出来的很厉害的攻城器,但路途遥远,不方便带制造好了的去,待我到了西陵身边,交给他,他便会看得明白,至于,代价,恩,是一个只要凌国不挑衅,就不主动对凌国起兵的承诺,有效的时间,是司徒亦继承皇位,我们几人归隐世外之前。
摇则是恨不能把他那一屋子已经做好了的所有毒药、解药、伤药……甚至是驱蚊虫的药,都给我装起来一并带走,看着那三尺见方的紫檀木匣子里,被塞得满满当当,我第一次感觉到了,不舍,我想回来这里,雪园,这让我哭过,笑过,伤痕累累过的地方……
途中休息的时候再打开。
渺依旧是一副甩手大爷的做派,理所当然的看着旁人忙碌收拾,临我要出门了,才从长洛的手里接过了一只铁皮盒子,塞进了我的手里,然后,看着那十五个被选出来,要跟着我一路保护的人说道,“遇到危险,以你们离主子为重,他若有半点儿闪失,你们,就都等着回来以死谢罪罢!”
作者有话要说:
☆、启程
没有话本儿里的十里相送,恋恋不舍,也没有故事里的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我被渺抱上了一匹四只蹄子雪白,周身都是漆黑色的马,由长白护在身后,趁着天黑,出了雪园,直奔城门而去。
我不会骑马,更不懂得什么样的马是好马,不过,唔,这匹马,我倒是喜欢的紧,宽阔的背脊,跑起来也很稳当,坐在上面,半点儿都不会觉得颠簸。
长白说,这马的品种,叫乌云盖雪,是十大名马之一,产于祁国,便是皇族,也会以有这样的一匹马为荣,我们骑的这匹,名唤降雷,为了驯服它,渺费了整整半个月,摔了一身伤……寻常里,便是饲喂和刷洗,都是从不假手旁人的……他做梦都没想到,渺会把这匹马给我们当此行代步的工具……
好马儿,乖马儿,你驮着我们两人是辛苦了些,待一会儿停下来休息了,我给你糖吃。
听了这马的来历,我不禁滞愣了半晌,渺是武将,依着西陵给我讲的那些话本儿里的故事来看,武将,都是会对自己的坐骑有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在意的,尤其是……难驯的好马!唔,再加上长白说的,渺寻常时对这马的仔细程度,啧啧,我真真是想不得意都难!
这一得意了,自然,就会把我的开心转化为对这马的好,这可是渺的宝贝,我得跟它多套套近乎才行,说不定……渺就会把它的小马驹子送给我了呢?临走的时候,他可是答应了,待我从祁国回来,就送我一匹好马的!
降雷很给我面子的打了个响鼻,看似跑得悠闲,却把跟在我们身后的护卫累得够呛,它的腿很长,骨骼也比寻常的马要粗许多,一步跃出去,寻常的马两步都未必赶得上,恩,长白说了,若是疾驰,它这一步跃出去,怕是要抵得上旁的马三步的。
天亮时候,我们一行人到了一座小镇,与之前过而不入的那些大城不同,这种小镇,没有城门和城墙,哪怕是没有特令,也可以在一天的任何时候随意进出,长白与那个梓潼说了几句,让他先回去祁国,然后,便寻了一处客栈,安顿剩下的人住了下来。
我知道,对这个梓潼,渺他们是没有说实话的,他,并不知道我们这是要去祁国,在他看来,这一夜同行,不过是顺路罢了。
趁着长白让客栈的厨子给我准备早膳的档儿,我守诺的抓了一大把松子糖去了马厩讨好降雷,它盯着我的手看了半天,才伸出舌头来一卷,把我捧在手里的松子糖悉数吃进了嘴里,咔吧咔吧的嚼着,看样子,竟是很喜欢。
跑了一夜,你是不是也觉得累坏了?吃了东西,就快些睡罢!
我伸手摸了摸降雷的鼻梁,对它颇有些歉意,若不是我笨得连马都不会骑,又怎需委屈它驮我和长白两个人?虽然,它是好马来得,可是,好马,驮着两个人,跟那些一般的马一样的速度跑,也是吃亏的不是?奈何那些马,胆子都小的要命,连跑去降雷前面的胆子都没有……唉,可怜的降雷,连个去前面挡风的都没有!
主子,早膳准备好了。
长白走近马厩,把手里拎着的袋子打开来,放在了降雷的面前,是一袋上好的燕麦,寻常百姓家里都舍不得吃的那种粒粒饱满的,“降雷,出门在外,只能委屈你一下了,你寻常吃的特等燕麦,在这样的小镇子里,是买不到的。”
降雷拿鼻子蹭了蹭我的掌心,甩了甩脖子,打了个响鼻,开始吃那袋子里的燕麦,不知是不是错觉,恩,我竟是觉得,它刚刚……朝着长白怨怼的瞪了一眼……咳咳,错觉,肯定是错觉,再好的马,也只是马,马,怎么会跟人一样,拿眼睛瞪人呢!就算是表达生气,也该撂蹄子踹才对!
用过早膳之后,我便在长白安排的屋子里躺了下来,床还算干净,只是有些硬,因着是小镇子,弄不来冰盆纳凉,我睡得不甚安稳,翻来覆去的,总做些奇奇怪怪的梦,想醒,却怎得都撑不开眼皮,直到了后来,像是伸手捞到了什么抱枕似的东西,才睡得自在了些。
一觉醒来,已经过了未时,我揉了揉眼角,想起身,才发觉,自己竟是在抱着长白的腰身睡的,顿时,便有些懊恼了起来,我这不会骑马的,始终都是得让他圈着的,赶了这一夜的路,他可比那些只一人骑马的累得多了,而我……这般的抱着他睡,他怕是,一直都没能睡得罢?给我这什么都不会的人当近侍,可真真是太委屈他了!
主子醒了?
长白手里扇着的扇子稍稍停了停,便继续扇了起来,“这镇子太小,连祛暑的冰都买不到,真真是委屈主子了……”
我不热,不用扇了。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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