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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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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是好人,没有他,我怕是早就死了。

西陵是祁国的皇子,哥哥对他有成见,我半点儿都不会觉得奇怪,唔,也确实,西陵长得这么好看,会让后宫里的那些花痴女人们失魂落魄,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爱而不得,便出言诋毁的事儿,也是常见,谁让我的西陵那么优秀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想念

抱着哥哥的手臂出了屋门,便见一辆青色幔帐的双马拉的小巧马车停在了院子门口,拉车的马也只是枣红色的凌国北方产的栗马,比之在雪园的时候出门所用的拉车的马真真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唔,也不奇怪,雪园终究是渺他们的老师和他们三个两代人经营的结果,哥哥这里,只是自他出宫立府之后,经营了不足十年的地方,恩,对,这不足十年的工夫,哥哥要想方设法儿的赚钱,要努力的积累实力,还要跟那些讨厌的家伙们明争暗斗……这气派比不得雪园,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对,就是这样了!哥哥待我这般好,已经是恨不能把所有能弄到手里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了,我不该嫌弃的,恩,对,我不嫌弃,不就是马车差了些么,又不是不能坐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哎,对了,上回送我回雪园去的时候,用的那辆马车哪里去了呢?那辆,不是挺好看的么……

离儿,咱们这次出行,是要隐匿身份的,车驾不能太过张扬,你就委屈些罢。

哥哥似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莞尔一笑,伸手把我扯进了他的怀里,抱起来,送上了车椽,然后,自己也跟了上来,对跟在一边的天红吩咐了一句,便放下了帘子,“放十万两银子的银票在身上,去常来赌坊。”

马车外边是看起来磕碜了些,里面,却是该有的一样儿都不缺,暖炉,案桌,软垫,各色的点心零嘴儿,恩,甚至是我寻常里喜欢拿来撕着玩儿的彩纸……

好罢,便是我也不得不承认,哥哥,是个极其细心的人,比之西陵,犹有过之。

马车从太子府的边门出,沿着小巷七歪八拐了好几条道儿,才到了热闹的大街上,我坐着软垫,趴在哥哥的手臂上,挑起马车的窗帘角往外看。

街道是我以前的时候经常会跟西陵走的街道,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便是那时候……我们没有现在这般好的马车乘坐,只能,牵着衣袖,徒步而行,累了,便由他背着我,我在他的背上晃来晃去,晃困了,便趴在他的背上睡着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回了别绪楼,床头的小桌上,摆满了他买给我的零嘴儿……

我记得,这条街的最北边,有一家卖芝麻团子的铺子,那里的芝麻团子可好吃。

我摸着马车的木窗,本能的便想起了以前每一次出来,西陵都会给我买的芝麻团子,那好味道,便是现在太子府里的厨子,也做不出来,“哥哥,我想……”

天紫,去寻离儿说的那家铺子,买些芝麻团子回来。

哥哥笑着拍了拍我的后背,把我从马车的窗口里拖了回来,放下了帘子,半点儿都不笑话我馋,“乖,回来,外边儿冷,别染了风寒。”

我记得,我还小的时候,有一回,跟西陵一起出来逛街,买了许多好吃的,然后,我一边吃,一边看人演皮影儿。

我腻在哥哥的怀里,很有些小幸福的指着自己的手臂,跟他念叨我小时候的事儿,“结果,皮影儿看了一半儿,突然从街的另一边冲出来一个骑了马的人出来,扬起鞭子就朝着我打过来……若不是西陵的反应后快,用后背给我挡了鞭子,我那时,这边刚刚接好的手臂,就得再断一回,恩,怕是,就真真要成了残废了……我只记得,那马是一匹极好看的乌云盖雪,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那骑马人带着银色的面具,一头银色的头发,就像渺毒发的时候……一样……”

话说到了这里,我才返过了神儿来般的愣住,眼睛像星星般明亮的乌云盖雪,带着银色面具的骑马人,银色的头发,跟西陵有深仇大恨,恨不能试试跟他作对,让他难过为难的人……这不正是,渺骑着降雷的样子么!摇明明跟我说过,以前,渺的修为未及现在般好的时候,寻常里,发色也是银色的!我怎就没想到,那用鞭子吓掉了我零嘴儿的人,根本就是渺呢!

然后呢?

哥哥浅笑着揉了揉我的额头,柔声吩咐买了芝麻团子送回来的天紫,把这条街上的所有零嘴儿都给我买一份送回太子府去,“西陵给你重新买零嘴儿了么?”

呵呵,怎么可能……那时,我全身都没几块骨头是完好的,西陵伺候那些恩客们赚来的钱,大都成了我的药费……每个月,能挤出三五两银子给我买零嘴儿,都是他省吃俭用出来的……

我一边吃着芝麻团子,一边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来,西陵,我的西陵,为了我,总是能不惜一切,我怎就那么傻,只把所有的好都当成了理所应当,直到了雪园里,才明白他的心思,才明白自己少了他,会活不了,“我想西陵了,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噩耗

我让人去打听过祁国那边的消息,听说,祁国原来的皇帝已经在皇宫里自尽了。

听了我的话,哥哥沉默了一下,继而,便似下了极大的决心般得把我揽进了怀里,用一种极低极低的声音,跟我说道,“上官西陵本该登基的,却把皇位让给了上官信,然后……上官信下了旨,让他迎娶十三盟第七盟盟主的大女儿,并……封了那个女子为郡主……你,还是死了对上官西陵的心思罢……”

不可能!西陵不会答应的!

我只是刚刚才想过,西陵有可能在成了祁国的皇帝之后,会为了稳固权力而迎娶许多的女子充斥后宫,却不料,他竟是弃了皇帝的位置不要,还要被人逼了成亲,那可恶的上官信,怎能这般的不要脸,伸手从我的西陵手里收了玉玺,还不放他自由,让他好好的来迎娶我,难道,他不知道,西陵已经把聘礼都给了我了么!

离儿,这世上,断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哥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环着我肩膀的手臂稍稍紧了紧,“昔日的祁凌战场上,上官西陵指点江山,手掌万军,也不会有人信,有朝一日,他会沦落为祁国质子,在凌国备受折磨之后,沦落楚馆……如今,他至不济,也是一国的封王,况且,被皇帝赐婚,也算不得什么委屈……他……”

我不信!不信!不信!他明明已经给了我聘礼,说了要来迎娶我的!你骗人!骗人!骗人!

本就绷得极紧的一根弦,在哥哥的这一席话之后,顷刻间断成了几节,绝望,难过,不肯相信,诸多不好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弄得我一阵头晕脑胀,恨不能把自己的脑袋从脖子上拆下来,往地上摔几下才好!

我疯了般得抓住哥哥的衣襟,对他又是咬,又是捶,又是踢打,不知是想发泄还是想证明,刚刚听到的,全是假的,做不得准……

离儿,别哭,别哭,哭红了眼睛,就不好看了。

哥哥半点儿也不松开的任由着我对他胡闹,满眼心疼的卷了自己的衣袖,帮我擦脸上滑下来的泪珠子,“你等些时候,耐心的等些时候,等哥哥成了凌国的皇帝,便……便向祁国发兵!拼上凌国的所有兵力不要,也定给你把上官西陵抓回来!待那时候,你就把他找个院子关进去,让他除了你,谁也不得见,那样,他就是你一个人的了,不哭了,乖,不哭了,好不好?”

我不信西陵会答应,哥哥,你,你再使人去打听打听,西陵,西陵他定不会……

我一边抽着鼻子哭,一边伸出一只手来,用手背抹眼泪,胳膊再粗,也拧不过大腿,其实,打心里,我是已经信了哥哥说的,西陵会迎娶那个什么十三盟还是七盟的盟主的女儿的,我只是,只是不甘心罢了,他明明给了我聘礼,明明告诉了我,只会娶我一人,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离儿,你总该面对现实些才好。

哥哥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从衣袖里取了一张大红色的信笺出来,放到了我的手里,“这是……上官信派人送来凌国的请柬……是……你自己看罢……”

我有些茫然的接了哥哥递过来的红色信笺,手抖了半天,才费力的打了开来,只见,正中,几个烫金的大字,亮得扎眼:祁国皇帝谨请凌国太子殿下莅临,元月十七,祁国陵王大婚。

呵呵,果然是……我……我……

我抓着那信笺的手,已是抖得连纸张都抓不住,想哭,哭不出来,想笑,却是比哭还难看,我怎得也没想到,几个月前的一别,竟是会成了我跟西陵断了缘分的起点,如果,如果那日,我不曾离开,这一切,是不是,就会有所不同?

人,果然是不能太贪心,想要的太多,到最后,只能是一无所有。

离儿,你想哭,便哭出来罢,总这样憋得,对身体不好的,离儿,离儿……

哥哥唤着我的名字,疯了般得揉着我的手和肩膀,“不要有事,不能有事,这样,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放宽心些,哥哥,哥哥想法子,想法子给你把上官西陵抓回来,毁了他的这场大婚,毁了……”

不用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若是选了旁人,你便是把他抓回来,给我用铁笼子锁了,他也不是我的。

我只觉得浑身冰冷,本能的,便把身子缩成了一团,没有用了,现在,做什么,都晚了,怪不得,长白一直都没有回来,我早该想到,这事儿是有蹊跷的,我真傻,真傻,以长白的身手,无论如何,也是不该这许久都不送个信儿回来的,现在,他怕是,已被西陵关起来了罢?不知……他那时受的伤,在地牢里,会不会又发作了……不知他……有没有……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尴尬

离儿,你别这样,别这样,好不好?你听我说,听我说……

哥哥的声音一直萦绕在我的耳旁,可是,却让我觉得遥远的踮起脚尖都触摸不到,原来,深信不疑的希望破灭了,竟是这样的滋味,原来,我……还不是没心没肺,不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原来……于我,西陵,还是跟渺他们不一样……没了渺他们,我只会觉得伤心和绝望,没了西陵,我会……活不下去……

咯噔——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扯回了我飘远的心思,我茫然的抬起头,看着哥哥易容后,跟西陵一般无二的模样,蓦地,失心疯般的把他当成了我的西陵,扑了上去,“你是我的,你只是我的,对不对?你告诉我,告诉我,你没有不要我,那些传言,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我什么都不顾的撕扯开哥哥的衣裳,吻他的唇,他的锁骨,他的胸膛,只恨不能把自己都揉进了他的身体里去,再不跟他分开才好,“你还记得的,你还记得你说过,会来凌国迎娶我,会这辈子只娶我一人当你的王妃的,对不对?!你不会不要我,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离儿,你别哭,别哭,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背叛了你,我,也定不会弃你于不顾,人伤你,我杀人,神伤你,我屠神,我,唔……

迷迷糊糊地,我只凭着本能跟我认为的“西陵”做了我们以前常做的那事儿,然后,疲倦至极的缩进了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昏睡了过去,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断不能,连他也失去,西陵,便是用锁得,我也要把你锁在我身边,不放开分毫。

不知睡了多久,不知晨昏交替,我醒来时,已经回了太子府里,我自己的房间,哥哥侧身躺在我的身边,卸了易容,恢复了原本的样子,把我抱紧在怀里,薄被只盖到腰侧,睡得正香。

清醒过来之后,我第一想到的,便是自己那一日,在马车里对哥哥做的混账事情,我们是兄弟,有血缘至亲的人,我怎么可以对他,对他……要知道,他以前,便是对我有那样的心思,也只是幻想着是跟我,实际却是跟天红他们做那事儿的啊!我,我可真是混蛋!竟然把他当成是西陵的替身,来发泄我的害怕和绝望,我,我……

醒了?

哥哥的睫毛扇动了几下,然后,缓缓的睁开了眼来,声音里,犹带着慵懒和餐足。

醒,醒了,现,现在是,是什么,什么时候了?

我真恨不能自己还是昏睡着才好,若是睡着,也能不这般尴尬,“我,我睡了多,多久?”

四个时辰。

哥哥半撑起身子,翘起颈子,往窗外看了看,宠溺的笑了笑,低头啄了下我的唇角,小心翼翼的伸手,揉了揉我的后腰,“难得见你睡得这么沉,我从马车里抱你下来,都不见醒……可是饿了?”

不,不饿。

我咽了口唾沫,本能的便想起了在马车里,跟哥哥做的那些疯狂事情,以及……哥哥比西陵更加小心翼翼的配合,以及……他比渺他们还让我觉得快活的身子……脸,顿时便红成了熟透的果子……

咕噜——

肚子很不给面子的在这个时候响了一声,把我这本就不擅说谎的人揭穿的彻彻底底,我不知所措的把头低得不能再低,一言不发的等着哥哥的笑话,不想……哥哥非但没笑,反而,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继续揉着我的后腰,冲着门口的方向唤了一声,让天红把一直给我温着的粥端进来……

粥很香,是哥哥一直拿来给我补身子的血燕粥,那贡品里只得八两,他分了一半出来给娘亲送去,剩下的,从不舍得给自己熬粥喝的好东西,我缩在哥哥的怀里,一小口一小口的由着他喂,就像,我是只活在山崖缝隙里的雏燕,只等着他来喂才能活下去一般,就像……那年冬天,我被罚在雪地里跪着,西陵的突然出现,让我没有被冻死一样……我突然想,如果,他不是我的哥哥该多好,如果,那一日的雪地里,救我的人,是他,不是西陵,我是不是会……也把他当成是不能失去的在意……

离儿,我总是不会离开你的,只要你想要,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想法子帮你寻来。

哥哥给我喂完了小半碗粥,从候在一旁的天红手里接了布巾,小心翼翼的帮我擦了擦嘴,又重新揽我回了怀里,伸手在我的肚子上慢慢的揉了起来,“上官西陵对你不起,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付出代价,你莫要伤心,莫要……”

我困了。

我不愿相信西陵是真的不要我了,亦不愿跟哥哥争执,惹他不快,索性,寻了借口闭眼,什么都不再去想,“我们继续睡罢。”

好。

哥哥无声的笑了笑,挥手示意天红出去,便又侧身躺回床榻上,给我当起了抱枕,“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连续几天,乱七八糟的梦都扰得我不得安宁,一会儿是西陵跟一个穿着红色嫁衣,披着盖头的人拜天地,一会儿又是那看不清模样的人抱着一个小孩子,示威般的冲着我笑,再一会儿,竟是那原本在襁褓里的小孩子会走会跑了,扯着我的衣角,喊我姨娘,让我去给他娘亲请安……

不!

我蓦然惊醒,猛地在床上坐了起来,一身冷汗的哭得稀里哗啦。

一只温软的手抚上我的背脊,然后,小心翼翼的把我揽进怀里,一言不发的由着我的眼泪泡湿他的衣襟,不知第多少次的安慰和宠溺着我,半点儿都不计较我扰了他的睡眠,害得他每个白天,都要带着黑眼圈去上早朝,跟那些向来看他不顺的人议事。

哥哥,我想去一趟祁国,若……西陵当真跟那个什么女子成亲,我也就……

我把头拱进哥哥的怀里,说不清自己这到底是在撒娇,还是在做最后的挣扎,“我还是没法说服自己相信……”

依你。

许久,哥哥才深深的吸了口气,答应了我的请求,“他们的大婚,定在元月十七,离现在,还有两个半月,介时,司徒月定会派我去送贺礼,你答应我,在这期间,会乖乖的听我的话,把自己的身子养好,怎么样?”

一言……为定……

我艰难的点了点头,打心底里,还是对给西陵送贺礼这事儿怀着抵触,那本该,是我跟他大喜的日子,可如今,却成了他跟旁人“喜结连理”,这道坎儿,我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盒子

日子似又回到了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时候,我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在哥哥和长卿小心翼翼的照顾下,吃饭,睡觉,养蛊虫,给草药松土浇水,发呆……

期间,又跟哥哥做了几回那事儿,也是每次做完了,就后悔的要命,到了下一次哥哥勾我的时候,又毫不犹豫的上钩,没出息到了极点。

起初,长卿还会拧着眉头跟我抗议,到了后来,见抗议也没什么用,便索性不再跟我废唇舌,只挑了第二日哥哥上早朝去了的时候,钻进我的被窝里来,什么也不做的抱着我一直睡到哥哥下早朝,或者,我睡醒过来。

许是调理的当真好的关系,长卿的脸上也开始泛出了昔日那样的健康的红润,身上也长了些肉,用来当抱枕,越来越让我觉得满意了,唔,索性,他早晚也会是我的人,我早些抱着他睡,他也算不得吃亏……这般想着,我也就依了长卿,每天早晨,哥哥去上早朝了,便唤他进我的房间里来,褪了外袍,给我当抱枕来抱着继续睡……

渺来过太子府好几次,我都没有答应见他,府里的下人们提先得了哥哥的吩咐,除非我点头答应,不然,便不放任何人进府,跟我见面,这一来,便让渺次次都被挡在了门外,不舍气的一等便是大半天。

摇在收到我让人给他送回去的簪子之后,也跑来寻了我几次,只不过,他跟渺不同,他……不会走正门,亦不会让人通报,他……每次都会翻墙进来,然后,被哥哥早就准备好的各种阵法和陷阱堵回去……

跟渺和摇相比,霜显然要聪明的多,他既不堵门,也不翻墙,只每天使了人来给我送各种好吃的点心和零嘴儿,让我这吃货,总也鼓不起勇气来,让人把那些好吃的东西,跟渺和摇送来的稀罕玩意儿般的,悉数丢出去……这对各色美食吃来吃去,看来看去,也便本能的,总会想起他的好来,对他的抵触,也轻了许多……

冷太傅让人送了东西来给你,主子。

长卿推门进来,给我手边的碗里添了些参汤,端起来,送到了我唇边,“要见他么?”

东西留下。

我顺势喝了一小口参汤,继续低头研究自己手里的书,这书,是前几天,霜让人给我送来的一本棋谱,跟寻常的那些古板得不行的棋谱不同,写得很有些意思,“告诉他,我在看他送来的棋谱,不见客。”

冷太傅让长卿传话,说,让主子看了他送来的东西,再决定,要不要见他,若是主子正在忙着看他送来的棋谱,腾不出工夫先看今日的礼物,他可以在门外等。

长卿翘了翘唇角,显然对帮霜带话这事儿很是不愿意,只是出于规矩,才不得不做,恩,确切的说,是只盼着我下一句,就把这话给他回了,让他递话出去告诉霜,我就是不见他,“只是一个打不开的小盒子,不像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看你这小气的样子。

我笑着睨了长卿一眼,放下了手里的棋谱,索性也不是什么着急看的东西,霜既然说,让我看了他送来的东西,再决定要不要见他,自然,这东西,也不是寻常才是,先看一眼,也无甚要紧,“拿来我看,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恩?”

就是这个。

长卿抿着唇角,心不甘情不愿的一边小声嘀咕,一边从衣袖里掏出一只小盒子来,呈来了我的面前,那一脸傲娇的可爱模样,只让我险些把持不住,就地把他按到床榻上去给正法了,“一只破盒子,也值得拿来当礼物送,雪园已经穷成这样了么……”

雪园再穷,也比我这身无分文家当的人强,怎得,嫌你家主子穷了,想另攀高枝?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戳了戳长卿的眉心,顺手从他的手里取过了那个也不至于像他说的那样破烂的小盒子,调侃了他一句,“若是有一天,哥哥不要我了,把我赶出门去,我可是什么谋生的本事的也没有的,恩,现在要换主子,可来得及,不然,到时候,挨饿,受冻,可没地儿后悔去。”

要是当真有那么一天,就由长卿来养着主子。

长卿往我的身边凑了凑,像是怕我突然就没了似的,伸手扯住了我的衣袖,“长卿这辈子,最最不后悔的一件事儿,便是成了主子的近侍,只要主子不弃了长卿不要,不管是什么样的苦日子,长卿都愿意……”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我最是看不得长卿跟我撒娇,许是他当真跟我共过患难的关系,每次,看到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就……会忍不住答应了他的请求,“我何时说过,会不要你了?我不过是随便说说,哪里就真有那么惨?至不济,我还可以去医坊坐诊不是?从毒经什么的里面学的那些方子,做出来的药,也是能医不少病的罢?哎?这,这是……这不是长白去祁国的时候,我让他带着护身的银戒指么!怎,怎么在这个盒子里面?!难道,难道是……对,一定是,一定是长白回来了!去,快去!让霜进来!让霜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长白归来

霜跟着长卿走进门来的时候,连眉眼都在笑,那走路都带风的样子,让我很是有些怀念,呵呵,是的,怀念,这似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我便已经在哥哥这里住了快一个月了,就在一个多月之前,我还满心对他们的不舍,因为猜测他们可能是不爱我的而痛苦难捱,以及……怕他会失望,而偷偷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做寒毒,养蛊虫,只盼着,能让他过上寻常的生活,不用再遭火毒的折磨……

原来,话本儿里说的,光阴似白驹过隙,真不是假的,不亲身体验的人,总会觉得日子还很长,什么都来得及。

原来,爱了就是爱了,放不下,丢不开,扔不掉,我曾以为的,过些时候,就能忘了,完全就是自欺欺人,他依然如我初见时的美好,或许,渺,也一样,只是,我知道的太多,便会……为这知道的事情,付出代价,忍耐绝望和痛苦……

我就知道,你见了盒子里的东西之后,会答应见我。

霜并不急着跟我亲近,而是挑了个跟我隔着一张桌子的凳子,跟我面对面的坐了下来,谦恭而有礼,一如我记忆里的大多数时候那样,“长白回来了,伤得很重,今晨上早朝之前,长洛在正门门口三步远的地方发现了他,没有马匹,筋脉尽断,只手里死死的攥着这个盒子,摇说,他能活着,是个奇迹。”

他现在在哪儿!

听了霜的话,我顿时瞪大了眼睛,双手一撑桌面,站起身来,就要去揪他的衣领,“能不能看出来,是什么人伤了他!”

这要等他醒来之后才能知道,你要去看他么,渊儿?

霜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襟里掏出了一只脏兮兮的荷包,递到了我的面前,那荷包上,绣得正是跟长白荷包上一样的竹子,不,不对,这分明就是长白带着的那只荷包!我分明的记得,他带着的那只荷包上面,有我吃蜜饯果子时,不小心弄上去的一块儿油渍,总也不可能洗掉的,当时,长白说,这油渍正像是一片竹子叶,落得位置,也刚刚好是半空里!

这荷包,怎会在你这里?!除了沐浴的时候,这荷包,长白从来都不会离身的!

我本能的伸手,要从霜的手里抢荷包过来,却不想,抓了个空,整个身子都扑在了桌子上,“你,你怎么可以不经过旁人的允许,就随便的拿旁人的东西!”

若不是这荷包里的止血药阻住了长白右腰处的出血,此时,你得到的,就该是给他送葬的消息了。

霜叹了口气,把荷包好好的放回到了我的手里,顺手,扶了我站好,“摇给他处置伤口的时候发现的,当时一片污血,脏得连原本的样子都看不出来,打开来,在里面发现了你配制的止血药,便想,这有可能是你的东西,才没丢掉……”

长卿,备车,快,快备车,我要去看长白,我要去看长白!

我紧张的把荷包攥紧在手里,就像一松手,长白就会当真没了似的,都怪我,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担心西陵,派他去祁国送信,他怎么可能,会遭遇这样的事情!筋脉尽断,这对一个修武的人来说,该是多么大的打击,多么难以承受的痛苦!不行,我得回去他身边陪着他,我得让他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

我可以带着你骑马,你的踏雪,就在门外。

霜半点儿也不意外我会有这样的反应,只浅浅一笑,伸手把我揽进了怀里,“渊儿,我知道你还在怄气,也弄清楚了,那些日子,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你所受的委屈,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相信我,好不好?”

上次,你也跟我保证,不会让我再受半点儿委屈,可,结果呢?

我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的,推开了霜,只凭着自己的力气,站直了身子,“我是爱你们不假,可,却并不是说,我就可以没有尊严,没有骄傲的让你们拿我当旁人的替身,当傻子般得……”

不及我把话说完,霜便用吻堵回了我剩下的话,许久,许久,直长的让我几乎以为,我要被憋死了,才松了开来,“渊儿,我从没有想过,要剥夺你的骄傲,你的尊严,亦没有你想的那样,爱着别人,却拿你来当旁人的替身……之前,我从未爱过什么人,也不明白,什么叫患得患失,什么叫惶恐和紧张,更不晓得,爱一个人,该如何的对待那人才好……别人都觉得,我能处置好任何事情,无所不能,曾几何时,我也这般的自以为是,直到遇上了你,直到……我知道,我喜欢上了你……我……”

花言巧语,话本儿里有很多,现在,我已经识字了,不需要你再费力气的背来给我听,走罢,时候不早了,我不想长白醒过来,寻不到我。

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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