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外来人,镇上的老人并不在意,甚至没几人抬头看他们。等车子往里再开一段路,在低矮的平房院子后面,突然出现了一座气派的大宅子。门口铺着汉白玉雕的三层台阶,左右一对半米高的石狮子,青砖红墙琉璃瓦,如果不是还清醒着,简直就像是来到了清朝的某座王府前。
师父,这是哪儿啊?小徒弟高行好奇的多问了一嘴。
韩子阳让他把车停在大门口,抬手看了眼时间,随后靠在车头上,朝高行指了指宅子大门口的牌匾:看不到么,谢府,姓谢的人住的。
小徒弟好奇:哪个谢呀?
闲着无聊,嘴里寡淡,我们的老韩同志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出来,叼在嘴里,笑的一脸神秘:当然是谢淮,谢博士家喽。之前听队长说,谢淮祖上给皇帝当过官,这宅子是康熙帝赏给他们家先祖的,值这个数!
高行瞧着韩子阳神神秘秘给他比了个手势,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在他俩兴冲冲编排谢淮的时候,谢府的门突然开了,吓得韩子阳一个激灵。
过了一会儿,只见谢淮跌跌撞撞跨出门槛。之前他出门的时候换了一件浅色的大衣,现在上面触目惊心的染着好几块血迹。他才刚出来,就扶着门口的石狮子,不停的干呕着,额角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却没遮住嫣红的嘴唇。
韩子阳赶紧上去扶了他一把,与他的小徒弟一起,将谢淮扶到车后座上。
他俩认识也有个两三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谢淮这副模样。谢淮躺在车后座上,因为腿太长了放不下,只能半蜷缩着。从上车到现在,他连眼睛都没睁开过,一双修长的美手,随意搭在额头上,将眼睛遮住一半,另一半的眼睫毛,卷曲浓密,在眼下形成了阴影。
这人突如其来的柔弱,带着支离破碎的美感,吓得老韩同志连说话都不敢太大声,悄咪咪的与小徒弟商量,这伤的看起来很重,于情于理好像应该先送人去医院。不过在他们得出结论前,谢淮自己坐了起来,本来还以为他没事了,结果谁知道他突然仰面朝上,一手捂着嘴,一手伸到他面前,招呼了两下。
谢淮久久没得到回应,忍无可忍道:纸。
韩子阳傻乎乎的递了包餐巾纸过去,然后就瞧见面前这位,十分淡定的单手抽出一张,捂在口鼻上,然后弯下腰来,脸朝下。没一会儿,那张餐巾纸就被鲜血浸润了,出血量这么大,可是把前座的两人吓着了。
谢幼安,你怎么了?韩子阳担心他快不行了,声音都有些急促。
可直到谢淮把那一包的餐巾纸都用光了,也没有再说一个字。之后他止了血,又用清水净过面,谢淮靠在车背上,一个人霸占着整个车后座,淡淡道:老韩,回警局,我要去见赵局。
韩子阳愣了一下:不应该先去医院么?
我没事,谢淮笑了笑,从小到大,一直这么过来的,死不了。别废话了,好不容易家里的老东西松了口,得先回警局趁热打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