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嗯了一声,“我已经跟他们说好,让他们明儿天不亮就出城,这几天就在城外躲着,若是侯府有个万一,那就要麻烦你的人送他们去西北了。”
至于她自个儿,是要留下来守在侯府的,不然到时候一双儿女也走不了。
西北苦寒,那地界,就只有白家人愿意去镇守,平日里并没有其余人会去,所以最穷苦的地方,在这种时候便成了稍微安全点的地方。
“若是皇上要抄李家,那他们等在城外是不行的。”安芷觉得安氏低估了锦衣卫的能力,“京都里的锦衣卫,那都是一顶一的能人,所以思慧他们明早儿就得往西北走。对内您就说他们病了,假装还在侯府,撑个三五天不成问题。到时候若是没事,再让思慧兄妹回来就行。您不能在这种时候把后路留得太宽,那能走的人太多,也就逃不掉了。”
安芷能理解安氏留在侯府的想法,也知道安氏是逃不掉的,所以废话她就不说了,只想着让李思慧兄妹能多点存活机率。
安氏:“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就按你说的这么办。”
安芷点头说好,“姑母您也多加上心些,这事您还是得找机会跟侯爷说说,一来侯爷门路更多,二来若是日后没事,侯爷会感念您的这个恩情。”
听着话前,安氏是没想和继子多说,因为她的心思都在自己的一对儿女上,以往心灵上的疏远,让她丝毫没想到从继子那可以获得什么好处。
被安芷这么一提醒,她倒是明白了,“哎,像芷儿你这样的人,就该嫁给高门大户做主母。”
安芷抿唇不语,重生之前她也是这样以为的,像她这种有才有貌的,就该嫁给裴钰做当家主母。不过重生后,她就不这么想了。
但这话儿,她就只能放在心里,不能和安氏说。
话已经说完,安芷还得趁宵禁前回府,安氏得了满意的答复,让嬷嬷又送安芷出去。
离开侯府的路,嬷嬷带着走了另一条路,从另一个门离开。
等上了马车后,安芷才放下帷帽,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冰露看主子面色凝重,关心问:“小姐,姑太太这么迟把您喊过来,是不是有不得了的事?”
安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隔墙有耳,她这会可不知道外头有没有人盯上她,话不用急着说,等回府再说也成。
冰露立马明白,闭嘴不再问。
等回到安府,屋子里只有安芷和冰露时,安芷才说了李家可能要亡的时。
冰露直接被吓得白了脸,“那……那我们府上呢?”
若是按九族来说,安府和威远侯府也算得上亲戚,就是不会被抄家灭族,但也会受到一些牵连。
“如果威远侯府被抄家,那父亲有可能会被革职,不过脑袋还是能保住的。”安芷看冰露脸色都白了,把人拉到身边,捏了下她的脸,“倒不用吓成这样,咱们的脑袋还保得住。就是啊……”
她顿了下,再次叹气,“我这位姑母的命实在是算不上好,外头人看着光鲜富贵,可里子却是一直小心翼翼,老侯爷在的时候还好一点,但那个时候也得小心,等老侯爷过世了,继子和她又没有感情,为了等两个儿女长大,只好更谨慎。却没想到活到半路,要被连累了。”
说起安氏的事,安芷更多的是以外人的角度来评定。她们两之间,比起安成邺,倒是有更多的相似之处。
安芷走到书桌旁,“你去点盏明灯,我给舅舅写一封信,明儿得让思慧带着。”
“好的小姐。”冰露从柜子里找出灯盏,点亮后放在书桌上,开始替主子研磨。
信很快就写好,安芷封好后,便让冰露去休息了。
只不过这一晚,她没怎么休息好。
次日天还没亮,就让福生去送信,她又写了一封信给裴阙。
她觉得在这个时候,能帮姑母的,且有那个能力的,就只有裴阙了。
等福生回来后,安芷又让福生去给裴阙送信。
裴阙收到安芷的询问信时,是顺子从外头带给他的。
看信的时候,裴阙的唇角一直保持着好看的弧度。
“顺子,我昨儿让你去捅的王家,再加快点。”他做好了后,得去找安芷要奖励。
“爷,已经够快了。”顺子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但从主子的表情中,他能看出来,这会主子特别高兴,所以他说话的语气也就轻松了点,“最迟不过明儿的事,不能再快了,我做不到直接进宫在皇上耳边递话呀。”
裴阙看完信后,放蜡烛上烧了,提笔给安芷写了一封回信,“那你现在去把这个送到安芷手上,亲自送,再帮我传一句话。就问她还有没有其他所求。”
“这是什么意思?”顺子不明白,主子这会刚回镇府司,桌上的公文堆不完,地上都是,结果主子还要找事。
裴阙啧了一声,“让你去,你就去,别废话!”
他的心思,又怎么是顺子这种木鱼脑袋能懂的。
不过这事啊,顺子没懂,安芷也没能懂。
她接到顺子送来的信后,柔声道:“我挺好的,没有其他事需要麻烦的裴四爷,还得麻烦你跟裴四爷说声谢谢。”
“害,您客气了。”顺子每次听安小姐温温柔柔地和他说话,他就特别多话一点,“我家主子听到你想找他帮忙办事,嘴都笑歪了,您这声谢谢我传了没用的,您得亲自和主子说,保管他能乐呵一整天。”
“真的?”安芷有点不信。
被安芷这么一问,顺子才反应过来自己说太多了,忙敛了笑容,“没没没,小的刚才乱说的,安小姐您就当没听到,小的还有事,您别让人送了。”
说完顺子急急忙跑了,连后门都没走,生怕安芷再问他什么,直接翻墙走了。
安芷回屋打来裴阙的信。
一张信纸只有大大的两个字——四哥。
其余什么也没写。
安芷看到这两个字,却蓦地热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