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却想的更多,“祖父精明一生,就算眼下因为父亲的死伤心,可他是个骨子里都写着世家两个字的人。他也知道,如果他这会去世,那几位叔叔也要跟着一块丁忧。母亲想想,我丁忧了没什么关系,但如果三位叔叔也丁忧,裴家还有什么人呢?”
李氏恍然大悟,“对啊,现在正是各大世家互相掣肘争权的时候,若是裴家丁忧了,等三年后,肯定接不上了。”
“是啊,所以祖父伤心归伤心,他老人家心里明白着,就是咬牙也要撑下去。”裴钰微笑道。
三年后,局势肯定不是现在这样。就算裴阙兄弟几个丁忧,那裴钰也出来了。
李氏听儿子这么一说,心下畅快许多,两口喝完药,又道,“前一阵子,许家公子邀你出门,你怎么不去?”
死了相公,李氏也很伤心,可时间一天天过去,就算心里还是难过,但还是要为子女打算。
而且李氏是大家族出生,打小起就被教育对相公要敬爱,而敬比爱要更多,因为相公不会是她一个人的。所以她对裴铮的感情,没有热烈到超过家族。
“如今我有热孝在身,这会出门诸多不便,还是不去煞风景。若是真交情好,也不差这几个月。会断了联系的友人,那也是虚假情谊,不用在意。”裴钰站了起来,“母亲好好休息吧,我后院的石榴结了太多果子,把枝都压弯了,我去修建下。”
李氏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若是当初没有安蓉,那她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就算裴阙觊觎安芷,也不会冲破世家廉耻来抢侄儿的未婚妻。
只能怪,她没提前发现儿子对安蓉的心思,不然绝不会有现在这些事发生。
李氏很后悔,
躺在床上的这些日子,她常会梦到一些恍惚的片段,像是过去的回忆,又像是她自个儿不甘心的臆想。
裴阙下了朝,气冲冲地进了工部。
顺子不懂主子在朝堂上怎么了,但主子面色阴沉得可怕,他大气都不敢喘。
“爷,您喝茶。”奉上茶后,顺子偷偷打量了一眼主子,小心翼翼问,“爷,今儿在朝堂上,有人给您气受了?”
裴阙没有喝茶的心思,打开茶盖,又重重放下,“云盛兴那老头想对西凉开战,可现在时局不稳,去年还大旱一年,朝廷根本没有余粮。我原以为其他大臣不会同意,但没想到,许侍郎竟然也有次想法。”
西凉在西北的西边,与白家镇守的关卡就隔着一座山脉,过去几十年,西凉一直不太安分,但因为有百家在,西凉国的士兵一直没踏上晋朝的土地。
“若是与西凉开战,势必要削弱西北的镇守军士,到时候别国来犯,西北极有可能失守。”裴阙愤怒道,“西北一破,就算还有定南和岭南的兵力,但再没有西北天险做边疆,随时都有可能被敌军长驱直入。”
顺子跟着主子快二十年,对朝政时局也有一些了解,“云大人怕不是想动西凉,而是想动白家吧?”
白家世代镇守西北,若是西北失守,第一个追究的就是白家。只要西北一破,整个白家都要抄家灭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