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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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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皇元年(20年)十月初时,受第五伦之邀,马援来到了位于黄河边的亭障。

却见第五伦和万脩早在此等候多时,第五伦专门让人打造的铜锅里还煮着薄薄的羊肉,只唤马援道:“文渊快来,酒已温。”

第五伦还将张纯家送的胡麻籽舂碎制酱,涮熟的羊肉在胡麻酱中蘸后放入口中,确是初冬养膘的好东西。

马援入席饮酒,持筷著吃了几口后问道:“伯鱼让我带着部众回到白土岗,莫非那卢芳又出来作祟了?”

自从梁丘赐“斩”得麻渠帅脑袋后,马援只好扮演麻匪残部,可暗地里却一直在跟第五伦做生意。他让人把山里打得的猎物皮革运出来,再将第五伦匀给他的粮食带回去,处理过的皮毛则成了第五营除卖盐外又一桩生意,转手卖给当地豪强换粮。

在张纯张罗下,豪强们也乐得接受这样的交易,就当是交保护费了。

各方势力均衡下,特武县宁静了两个月,唯一的不安定因素,就是游弋在南方荒原上的卢芳残部。

第五伦道:“卢芳试图进扰特武,被君游带着燧卒击退几次后,倒是老实不少,只抢邻县去了。”

“今日请文渊北上,却是因为其他事。”

第五伦看着河对岸的北方道:“吞胡将军已经出塞快一个月了,按理说粮食吃完就该回来,却依然杳无音信。”

马援皱眉:“伯鱼是担心,韩威的大军,有可能覆没塞外?”

第五伦颔首,韩威贪功,这也是他要靠卖惨避免出塞的原因,第五营好容易才有点起色,不能在一场稀里糊涂打起来的战争里,稀里糊涂地送光。

如今韩威迟迟未归,第五伦预感不妙,虽然隔着黄河天险,胡虏若是入寇,不带够羊皮筏根本过不来,但还是得谨慎些。

于是他暂停了煮盐等杂事,将第五营一千三百多人集中到县南来,又请马援也向平原靠拢,互为犄角以备不测。

马援提起韩威就感慨:“我虽壮其志,但韩威脾性和他祖父韩延寿很像,这样的人,在如今的世道,活不长。”

他点着第五伦笑道:“还是得如伯鱼一般,才能活得久。”

第五伦苦笑:“文渊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夸你。”马援道:“不但能保全自己,还能为百姓做些力所能及事,已是浊泥中的清流了。自从吾等除掉汝臣、董喜,特武防务由你说了算后,此地真是有了难得的安宁。”

“有燧卒站岗放哨,百姓不必担忧兵、盗出没;有你的严整军令,也不用担忧士卒强取豪夺。”

“我做得还不够。”第五伦谦虚了一把。

“之所以有今日这局面,亏得张氏愿意合作,可实际上,特武县官吏依然贪腐,县中大多数豪强仍为富不仁,百姓的日子和从前一样苦楚,我看似改变了特武,实则一切如故。”

“伯鱼自谦了,放眼望去,从关中到边塞,何处不是如此呢?“万脩插话道:“数月前南征左谷时,伯鱼不是还曾与我说道,这天下病了。”

“没错,病入膏肓。”

马援这些年或游于民间,或充当官吏,也看到不少怪相:“朝廷公卿昏聩,朝令夕改,光钱币就换了那么多次,商贾和贩夫贩妇没了活路;将军怯如牝鸡,虐民有方,御敌无胆,征四夷屡战屡败;百僚小吏贪鄙,因为俸禄领不到手,也不得不贪;而各地豪强良莠不全,推波助澜;百姓七亡七死,较前汉更严重了。”

万脩饮酒后拍案道:“所以吾等才要做那剐毒疮的刀,替天行道,见一点割一点!”

“割不完的,毒瘤太多了。”马援叹息,只觉得世道有些无药可救。

第五伦却幽幽说道:“若是能找到病根,有朝一日,一刀捅进去呢?”

马援凤目瞥向第五伦:“哦?病根何在?”

“在这。”

第五伦指指心,又指指头脑:“还有这。”

“伯鱼的意思是,换个头?”

马援只觉得有些悲观,骂道:“又不是没换过?还不如从前呢。”

是啊,新莽代汉,不就是给天下换了个头么?然而……

万脩又见第五伦话里有话,遂追问他:“伯鱼说说,要怎么办?”

“要我说……”

第五伦正要回答,却止住了话语,只抬起手,指着夜幕下的黄河西岸道:“看!”

马援、万脩回头,却见百余里开外,贺兰山下,绽放出一朵朵火焰,火光在夜色中能传递很远,如同接力般,一朵接一朵绽放开来,一直传到黄河边的上河城!

自从呼韩邪单于向汉宣帝称臣,新秦中边城晏闭,牛马布野,三世无犬吠之警,黎庶亡干戈之役。

如今,时隔六十多年后,烽火再度被点燃!

这只意味着一件事。

“战争!”

……

ps:第三章在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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