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礼豪不知道钱良义是怎么搞的,竟然一直没去接触这些广告商,等于是有钱捡都不愿意捡——这正是刘礼豪觉得谢劲竹工作室不专业的地方。所以他觉得把关琛从这样一个破地方带出来,放进更好的公司和团队里,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有好处。
所以计划的第一步,刘礼豪执行得很坚决。
“你那计划跟广告有什么关系?”男人问。
“这你就不用管了。”刘礼豪说,计划顺利的话,关琛明年就会离开谢劲竹工作室。男人和他背后的公司,只要等着接手就行了。当然,这一切前提是,“你们给的好处费,再涨涨。”
“临时涨价,不地道吧。”男人平静的声音下,暗藏着不高兴。
刘礼豪反正脸皮厚,说:“当时说好的价位,是警察的故事上映几天的行情。现在不一样了。黑蛟龙2一部,春节命运钥匙一部,再加上各种综艺。就之前那个价,不涨才不地道吧?”
男人沉默,也许在盘算着确切的数额,也许在酝酿着反驳。
刘礼豪接着说:“你想想清楚,过两天金牛奖最佳新人入围名单出来了。如果关琛没有入围,我把头割下来给你。”
在圈子里混了这么些年,什么样的艺人能够大火特火,刘礼豪模模糊糊是有感觉的。出道后作品连续几部爆火,口碑票房双收,其实像这样的新人,圈里数年来涌现过不少,但真正让刘礼豪敢大胆涨价的原因,还得是接触过关琛之后,得来的信心。
那禁欲般的生活,那对名利的淡薄,那重情重义的稀缺品质,那只在买书上消费的低物质欲,对刘礼豪来说,这些统统是麻烦。
但正是这些麻烦,也让刘礼豪心生嫉妒。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理想中的自己,一个十年前没有从谢劲竹工作室离开的自己。
十年前,他认为大师兄嫉妒排挤他,因此离开。
以他的天赋,他很快找到了新的经纪人和新的经纪公司。
虽然这家公司的片酬,要被层层分润,说好的三成,最后到他手里的时候只有一点。经纪人告诉他,有戏演就不错了。他最后也忍了下来。就像经纪人说的,有戏演就不错了。
刘礼豪安慰自己,专心演戏吧,等成为了大明星,一切就不一样了。
接到的第一个角色,是电视剧里的小配角,戏份不多,但他全力以赴,展现出来的演技让他在片场得到了导演的青睐,导演预定了他出演下部作品的主要角色。刘礼豪相当兴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认认真真地准备角色,结果到试镜那天,剧组突然通知他说不用过去了,那角色已经定下了演员。被定下的那个演员,非常巧的,和刘礼豪同一个公司,同一个经纪人。也就是说,他的经纪人把他争取来的那个角色,转给了同公司另一位的演员。
当时的刘礼豪自认挣脱了大师兄的束缚,莺声初啼,才刚对人生有了信心,不甘心就这么被绊祝他怒而把新公司告了。
法律对每个公民来说是公平的,但可惜,诉讼费不是。
把经纪公司告上法庭之后,一场官司打了他整整三年。这三年他没有戏拍,没有收入,本就没什么积蓄的他,只能找其他的工作谋生。然而找份简简单单糊口的工作还不够,因为普通兼职的薪水不足以承担后续的讼诉费和律师费。那几年,他摆过地摊,也卖过保健品,最后去电视台深夜综艺当搞笑艺人,靠舔癞蛤螈吞金鱼搏出名。
在那些昏暗无光的日子,刘礼豪不止一次地想过,自己要是留在,最后会是什么样。
当他近距离观察着关琛,他觉得,当初自己要是没走,大概就是像现在关琛这样吧。
“关琛的广告如果放开来接,利润能有几千万甚至上亿。他的广告现在归我管,那些大品牌大广告我不去碰,特意给你们留着。这是我的诚意。”刘礼豪说完,站了起来。
“你说个具体的数,想要多少。”男人试图留刘礼豪继续谈判。
“看你们肯为了一个影帝花多少钱咯。啊,别忘了,关琛已经搭上张景生和田导他们那个小圈子了,以后资源都不用你们费劲去找,够划算了吧。”刘礼豪看了看时间,说:“我九点约了另一家公司。你回去跟你公司慢慢想。”
把豆浆的空杯子丢进垃圾桶,刘礼豪慢慢朝公园外走去,赶着下一场推销。
现在,关琛就是他的产品。
世界上最好卖的产品,根本不愁没有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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