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听黄澍这般说来,这位看起来来路不明真假难辨的太子,倒还真真不可小看,未来之潜力,只怕亦是不可限量呢。
这时黄澍一声微叹,转头对左梦庚言道:“世子,这便是在下之所以对太子这般高看之原因。而且,你莫要看他现在局隅于夔州一地,但在下看来,此人在不久的将来,必定就会抓紧时间吞并整个东川,然后再整合川南的明军,最终吃下西川,完成割据川蜀之势。这样一来,就算清军来攻,太子亦可从容应对。”
他吸了口气,又急急道:“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太子因为时间紧迫,还未得统合东川,便有清军来攻,那太子凭着巴蜀的险峻山川,以及其手下的强兵悍将,亦当可与清虏长期周旋,又安可轻言胜败乎?”
见左梦庚的目光,开始变得影影绰绰,黄澍又道;“所以说,若世子现在便心急不已,主动上杆子去投靠清廷,决非是明智之举。这般行事,一则自轻身价,清虏不会重视,二则没有押注大宝,仅得小利,将来之前途,亦有大有叵测之忧,而世子界时再来后悔,可就真的是晚了。”
左梦庚听到这里,心里已颇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喃喃道:“黄巡按,你这般说词,虽然亦有道理,只不过,本世子与那太子已是两番交手,彼此之间多有积怨,就算将来想为其效力,只怕这太子念及旧仇,亦会对本世子暗下毒手呢。再说了,现在本世子即将继位宁南侯,位高权重,又手据大军,纵往投之,亦有以大压小之嫌。只恐那太子就算收纳,亦是多怀惕悚,半来明面收纳,暗地里却要想尽办法来分割拆散我军呢,这却又如何使得?”
仿佛早料到左梦庚会有这般忧愁,黄澍哈哈一笑,复回道;“世子多虑了。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一点,那太子却是极其符合。以我看来,太子心怀天下,志在千里,又岂会因为过往之事,而纠结不已乎?再说了,就算有太子手下军将撺掇,要对世子暗行不利之举,但世子现在,也没有必要立下决断,上赶着去投靠那太子啊。”
左梦庚双眼一亮:“那巡按之意,可是……”
“挟彼自重,两头取利。”黄澍目光灼灼,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以在下来看,现在我军虽丧了左大帅,但却取了安庆与九江两座重镇,就算不再东进,亦足以对东边形成就地防守之势,至少在短期之内,当无所忧矣。故在下希望,世子现在不作任何表态,只需固守湖广以及新得之地便可。然后保持中立,来个坐山观虎斗,甚至两头要价,看谁拉拢的价格出得更高,看谁将来的发展势头更好,再做决定来投靠谁,岂非更为妥当之举么?”
黄澍这话,说得左梦庚连连点头。
“黄巡按说得的是,咱们现在有兵马有地盘,又地扼险要,坐拥重镇,安可自轻身价,上赶着去投靠他们。”左梦庚冷哼一声,抿了抿嘴,便对黄澍厉声道:“那就这样,令全军分守要地,把扼关口,我等则径回武昌,再为父侯发丧。”
黄澍拱手应道:“在下谨遵世子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