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刘易斯教授的治疗并没有特别明显的进展,并且他不得不回大学工作。那位医生彻底陷入了沮丧,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瘦了足足10斤。”
“后来呢?”张文文的手心有些微微出汗,于是他把手放在腿上,用裤子稍稍擦干了一下手心。
“后来,转变来自于病人的电话和视频,医生终于露出了笑容和眼泪,那种被拯救的眼泪。他终于明白,他所做的这件事情,对那个在他的手术刀下失去双腿的人来说是一件正确的,幸福的,再好不过的事情。
没有什么比来自病人的反馈更能拯救这位医生。
两三年后,他已经越来越明白这类手术对于那些病人意味着什么。
有一个好消息,我想我现在就应该明确的告诉你,这样,你也许不用经受我们曾经经历过的怀疑和折磨。
这项手术至今二十多年来,我们得到的所有反馈都是好的,你甚至会觉得这些病人的康复能力简直和漫威世界的英雄们一样。
比如你会发现,哇,这家伙就是金刚狼吧,因为他居然在截肢手术的第二天就已经会自己拄着拐杖对着手机给我们拍视频了。惊人的适应力和恢复力,和一般的外科病人完全不同。”
布朗医生说完这些,方才困在脸上的阴霾也稍稍淡去了一些。
“那么这位陶先生要怎么办呢?怎么告诉他,他不适合手术这件事?
看起来,他可是做了充足的准备,而且非常期待能获得成功。”
张文文开始担心起陶潜,也许是一部分同胞的恻隐之心吧,张文文有些遗憾,也许陶潜会非常失望,会非常的沮丧。
他看起来就是那么弱小。
“对了。”张文文突然想到,“这位病人是已经不能走路了吗?他和轮椅看起来是那么和谐,我的意思是他看起来是个很有经验的残疾人。我知道我这么形容不太礼貌,但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布朗医生点点头,嘴角隐隐有一丝微笑,他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很多病人都更习惯自己是残疾人的样子,但是很少有直接坐着轮椅来接受手术的,因为大部分人还是和人群生活在一起,大家知道你双腿健全,是不会允许你轻易坐在轮椅上的,这意味着你给家里的其他人带去了更多麻烦和困扰,原本你自己能做的事情现在都需要妻子为你做,原本你可以帮助家里完成的家务活,坐上轮椅之后,这部分工作便压到了其他家庭成员的肩膀上。
谁都不愿意额外承担一些工作不是吗?在家里也好,在公司也好。所以大部分人虽然心里已经认同自己是个残疾人很多很多年,但是生活上仍然努力和正常人一样。
但是这个陶先生很不一般,我的感觉和你一样,他好像完全习惯了和那张轮椅一起生活,而且那不是一张普通的轮椅,这把轮椅是特殊定制的,有很多很多奇妙的功能,简直就像是一个敞篷式小型移动城堡。”
张文文的感受虽然没有布朗医生那么深刻,但是他也的确察觉到了这个轮椅并非一般的轮椅,这让张文文想到了霍金的那个轮椅,总有人开玩笑说,“真不知道和世界说话的是轮椅还是霍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