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好似真的改了性子,帮着裴勇照顾孩子,顺便伺弄掰回来的玉米,裴俊院子里的玉米则交给裴秀,两人一早忙到晚,见时辰差不多了还会主动帮忙做饭,韩梅错愕,周菊也同样震惊。
周菊怀着孩子,家里什么活儿都不做了,和沈芸诺说起这事儿,感觉后背发凉,“懒惰了一辈子的人突然勤奋了,心里总感觉毛毛的……”
☆、87|060529
午后太阳正是毒的时候,沈芸诺带着草帽边翻晒玉米棒子,边抬眸和石阶上的周菊说话,“上回李家的人来要人,是四弟帮着把人撵走的,估计是念着四弟的好了吧。”话完,又低下头,细细将玉米棒子翻了下,又去旁边翻晒玉米粒子,前天昨天沈聪休沐帮着搓的,他和裴征干活快,一晚上就将之前晒干的玉米粒搓下来了。
周菊的目光落在玉米粒上,凝视着沈芸诺的侧脸,心下疑惑,她前两日来裴征去地里掰玉米了,两天的时间,玉米棒子竟然搓得差不多了,羡慕沈芸诺做什么周围都有人帮衬,哪像她和裴俊,什么都要自己做。
叹了口气,又低头专心做起手里的针线来,没过多久,裴征从外边回来了,汗流浃背,脸灰蒙蒙的,发髻上还沾了草鞋,外边的牛车上拖着一车玉米杆,沈芸诺听到动静,搁下手里的竹耙,“地里的玉米杆都砍完了?”沈芸诺仓促地朝裴征笑了下,去灶房准备热水,早晨裴征出门的时候说了砍完了再回来吃饭,因而沈芸诺没催他,打了桶水,让裴征先去洗澡,她把锅里的饭菜再热热。
裴征挑眉,脖子上挂的汗巾早已湿透了,朝周菊打了声招呼,这才看向灶房,道,“不着急,我先把玉米杆堆到后院。”玉米杆全部砍完了,晒在地里早晚要拖回来,后院够大,堆后院也差不多,这才拖了一车回来。
走动一番,沈芸诺小脸也红通通的,生了火,让灶眼扔了几根棍子,回屋里把裴征的衣衫准备好,这才出来继续赶玉米粒子,裴征出来,衣衫早已湿透了,望着草帽下红扑扑的脸,蹙眉道,“太阳晒,待会再翻晒吧,嫂子和大丫在休息?”
沈芸诺没抬头,微微点了点头,“嗯,在休息,你先洗澡吃饭,衣衫拿过去了,水在灶房,自己提。”翻晒得差不多了,沈芸诺才回到石阶上,挨着周菊坐下,裴征提着桶去了茅厕。
“我看你性子是愈发好了,我怀着孩子,身子软软的没多少力气,灶房里的活是小妹帮着做,其他都是俊哥。”周菊好不容易怀上孩子,心里总提心吊胆的生怕伤着肚子了,哪有心思干活。
沈芸诺擦了擦额头的汗,缓缓笑道,“家里有人帮衬着你就好好养身子,头三个月,你好好紧着肚子才是,过了三月,孩子稳了再干活也好。”当日让邱艳他们下来住就是担心头三个月邱艳要照顾大丫,忙不过来,好在邱艳怀孕反应不大,人没遭罪。
周菊点头,说起裴秀,她唏嘘时也是感激的,家里的活多亏有裴秀,否则不知道她会怎么忙呢。“我也是这么想的,待着几个月过去了,让俊哥去镇上买几尺布给小妹,好生谢谢她,我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她的帮衬我心里记着呢。”周菊咬咬牙,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她舍不得钱,可不能叫村里人笑话她不会做人。
裴征洗了澡出来,自己去灶房拿了饭菜,端着饭,刚进堂屋,就听沈芸诺说下雨了,这两日晒玉米棒子,沈芸诺中午不敢睡觉,只有等邱艳睡醒了稍微打个盹。
裴征扔了筷子出来,太阳高高晒的天果真一滴两滴雨落了下来,裴征皱眉,周菊让也起身准备搭把手,被沈芸诺拦住了,“你好好坐着,我和你三哥就成,别伤着你肚子了。”雨滴小,沈芸诺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收?”
天际一片亮色,雨该是下不大的,可时间长了,玉米棒子和玉米粒子还是会被打湿,犹豫不决间,裴征拿起扫帚,“收了吧,今日暂时不晒了。”年年都有这种天气,明晃晃的天雨说来就来,裴征配合默契,将玉米棒子和玉米粒全部堆到屋檐下时,雨还下着,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周菊也坐不住了,“不成,瞧着雨,我也先回了,小妹一个人在家,铁定忙不过来。”地面已经湿了,太阳还火辣辣的晒着,天儿确实反常,沈芸诺皱了皱眉,“你若等雨停了再说,路打滑,别摔跤了。”周菊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捂着肚子,地上草帽,样子分外滑稽,沈芸诺是真心提醒她两句,换做邱艳,这种天儿出门她也是担忧的。
周菊听着这话心里也迟疑了,犹豫了会儿,缓缓坐了下来,嘴里喃喃道,“怎么雨还不停呢,别真的下大了才好。”家里的玉米棒子收得差不多了,别全部淋了雨才好。
两刻钟后,雨停了,又是艳阳天,周菊松口气的同时小声咒骂了两句,想着家里的玉米棒子怕是打湿了,坐了会,坐不住了,提着篮子准备家去,遇着邱艳和大丫从屋里出来,周菊瞥向邱艳的肚子,邱艳的肚子三个月了,养得好,皮肤光滑细腻了不说,即使脸上长了一圈肉也是好看的,周菊以往不是个在意容貌的,和沈芸诺久了,难免希望自己也能像她那般好看,道,“沈嫂子醒了,家里还有事儿,我先回去了啊。”
邱艳点头,笑着把人送走了,和沈芸诺说起这事儿心里却觉得奇怪,“她怎么想着中午的时候来?太阳晒,她不怕中暑了?”
沈芸诺抱着刚换下来的衣衫,准备去后院洗了,琢磨着邱艳的话,心里有所怀疑,暗想宋氏和裴秀性子改了,帮着干活,周菊什么都不做,任由裴秀在家里当半个主人,她心里只怕多少有些不舒坦,那是她和裴俊的家,却任由裴秀做主,不是所有人相处起来都像她和邱艳的,周菊心里该是不喜欢裴秀,又找不到诉苦的人,才出来散散心,缓缓道,“估计家里没个说话的人,来找我说说话吧。”
周菊将肚子看得重要,可也不喜欢有人过分插手她院子里的事儿,估计裴秀做什么惹着她了,买布的意思,更是想和裴秀划清界限,想着这个,不免心下叹气,朝屋里的裴征道,“先把井里的银耳汤拿上来,正好给大丫盛些。”
大丫瞌睡立即没了,欢心道,“姑姑,又有银耳汤喝吗?”
山里的银耳多,裴征他们摘回来全部放簸箕里晒了装起来卖去镇上,每天,沈芸诺也会煮一锅银耳汤,放进木盆里,然后冰到井里,井水多,趴在井口就能把木盆端上来,这点,估计打井的师傅自己都没有想到。
裴征把木盆端上来,放去堂屋,帮着沈芸诺提水,一家人一天要换两三身衣衫,换了沈芸诺抽空就出来晒着,晚上就干了,裴征端了小凳子挨着沈芸诺,她洗好一件,裴征就把衣衫放进大木盆里清干净,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
“之后几日下雨山里的菌子肯定多,酒楼也要不完,不如再晒些起来留着?”今年晒了不少菌子,裴征没问沈芸诺,左右留着没错的。
沈芸诺搓着衣衫,如扇的睫毛颤动了两下,抬起头,清凉的眸子落在炙热的院子里,一场不大不小的雨过后,菜苗稍微有了生气,扫过裴征坚硬的脸,笑着道,“家里还多着,能卖就卖,卖不完就算了,刀大哥他们没有问起银耳的?”几个人合伙卖菌子,然而银耳却是个人摘个人的,几人都是爽朗之人,之前听裴征说他们没有摘树上的银耳她心里好奇,因而挣的银子可别菌子多。
裴征明白他想说什么,“刀大哥的意思我们先发现的,他们就不卖银耳了,如果自己吃的话可以摘些回去。”树上的银耳要长一段时间,若几人天天瞅着,等不及摘了下来,一来二去,几家人肯定会有嫌隙,刀大哥他们仗义,裴征心里清楚,上回去山里弄回来的蜂蜜,刀疤留了一点,剩下的全给他了。
“银耳别卖完了,给刀大哥他们送些吧,我们自己也多留些起来。”去年银耳的价格低,今年则不同了,靠着卖银耳家里就有不少收入了,沈芸诺不是贪得无厌之人,之后的银耳留起来,一家分一些,也算大家彼此照应。
洗了衣服,裴征去山里转转,不下雨了,沈芸诺又把玉米粒子搬出去晒,太阳大着,早日晒干了装进粮仓省事,和邱艳两人合理拖凉席,就听院子外有人喊裴征,声音略微沙哑低沉,好像是裴勇,把凉席摊开放好,沈芸诺走了出去,果然,裴征牵着小山站在门外,沈芸诺打开门,解释道,“小洛爹去山里了,大哥可是有什么事儿,进屋坐吧。”
可能没想着裴征不在,裴勇身子一僵,老实道,“不用了,我和三弟妹说是一样的,明日和三弟一块过来吃饭,把你兄嫂也叫上吧。”裴勇和韩梅干活快,地里的玉米已经全收回家了,送上回宋氏请客后,裴勇就分外想着几兄弟能一起好好说说话,和韩梅一商量,准备明日大家一起吃饭。
沈芸诺以为裴勇或者韩梅过生辰,想想又不是,,迟疑的看着裴勇,如实道,“家里可是有人过生辰?”
裴勇一怔,连连摆手,“三弟妹别想多了,农忙了,大家都忙,一起坐坐吃吃饭没有别的意思。”往年宋氏当家,农忙前一家人会买一条肉回来吃,如今分了家,各忙各的,裴勇想着几兄弟聚一起吃一顿。
沈芸诺见裴勇面上不像有事的样子,遂点了点头,“大哥屋里坐吧,小洛爹回来我问问,我哥明日要去县衙就不过来了。”裴勇是裴征亲大哥,沈芸诺即使不想去,也不好替裴征拒绝了,而且,裴勇当大哥,不是自私自利的,她想着裴家之前的规矩,像是明白过来,别人对她一点,她总觉得欠了人情,拉过小山的手,转身见邱艳拿着竹耙推赶玉米粒子,道,“嫂子歇息一下吧,待会我来,小山,进屋坐会不,三婶给你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