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寅说道:“我过几日便要返乡了, 今日多听听,省得回头听不着了惦记。”
屋中众人都是安静下来。
安国公皱眉看着陈寅:“当真要走?”
陈寅笑了笑:“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总要落叶归根,以前是顾着朝中之事无法抽身,如今朝里有你们这些肱骨,陛下也正值壮年,我也能安心离开了。”
“我呀早就想走了,要是再不走的话,怕是回不去了。”
几人闻言都以为陈寅是在说他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怕这次不走的话回头身子支撑不住。
唯独薛诺觉得他话里有话像是在暗指什么似的,忍不住就看了陈寅一眼,却不想她目光刚过去时,那边陈寅也恰好朝着这边看来。
两人视线一触,薛诺愣了下。
陈寅目光温润地朝她笑了笑,就移开眼:“那玉家班可是京中极为难得的好班子,乡下可听不到这般好戏,待会儿你们也记得好好点上一出。”
众人原本觉得陈寅离开的急,就算要告老也不必立刻回乡,可看着须发皆白笑起来时容色苍老,再想想他今年高寿。
所有人都歇了劝说的心思。
七十余岁,谁也说不好他还能再安稳渡过几年,这般年纪稍有病痛熬不过去的比比皆是,谁敢劝他?
安国公抿抿唇没再说话,沈忠康他们附和着笑说待会儿要饱饱耳福。
屋中气氛和缓下来,哪怕荣广胜依旧看沈忠康不顺眼,其他几人也各有心思,可对着即将告老离朝德高望重的陈寅时,所有人都不愿在这时扰了他兴致,荣广胜只是看了薛诺一眼就没再多说。
沈却和薛诺没在屋中久留,等着外头说二皇子、敛郡王等人过来贺寿,二人就避了出去。
与他们一同出来的还有赵煦。
三人刚才门前,就撞上从外间过来的二皇子几人。
“见过二皇子,敛郡王。”
三人朝着众人行礼,二皇子依旧如平日温和唤三人起身,倒是向来冲动的敛郡王难得安静地看着他们,与他们寒暄了两句时,神色间居然没有半点阴沉之色,更没冷嘲热讽,显得诡异的和煦。
等他们被陈家的人引着进了屋中,赵煦拉着沈却二人走远了些,压低了声音道:“这敛郡王怎么回事?前几天见着你时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怎么突然又这么和善了?”
沈却忍不住皱眉。
前些时日太子劝说天庆帝放了敛郡王出来,看似是帮了敛郡王,实则却抢了二皇子的功劳,还顺带踩着他刷了一波朝臣的好感,敛郡王那性子记仇又小气,不对他们横眉冷眼就不错了。
薛诺在旁低声道:“总觉得他在憋什么坏心眼儿。”
赵煦在旁认同地说道:“敛郡王这人向来记仇,先前长垣帮着太子让他吃了那么大一个亏,他必定怀恨在心,太子那头他如今攀咬不上,你们两个可得当心些,千万别被他给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