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清宁宫,原本浑浊的目光倒显出几分清明,朝了口谕让杨荣去丞相府拟旨召楚王入长安,从平召州到长安约莫需要五六日的光阴,那便早些做决断吧,宋槿阑你再坚持些日子,等我许你一个交代。
大家,清越真人求见,宫人是急步走来,等到了跟前才慢了步调,内侍杨荣不在他们这等只能愈加小心。
来的正是时候,也免了自己前去请她,李淳扬手便移步去了太极殿,她衣着单薄这夜间的风多少带着寒意,掩嘴咳嗽了下便不在思虑这些。
行至太极殿宫人便朝李淳行礼候在殿外,搭在手上的外披是杨荣交与他的,可眼下自是不敢上前,正恍惚间手上的外披已经被人取走,直愣愣的看向那人,随后感激的朝她施礼。
夜间寒凉,你也穿得太单薄了,若是你也病了十五如何是好?清越真人的话带着些责备,将外披替她穿上,眉间满是忧愁,这人是清减了多少,宋槿阑如今是靠汤药吊着,而她只怕是靠宋槿阑这丝喘息活着。
李淳毫不在意的淡笑,跪坐在蒲团上提着铜壶倒了两杯水,那水正冒着氤氲热气,眼眸便又瞧着那水没有挪开目光。
三郎?清越真人担忧的喊了她一声,她的精气神全然消了,形如枯槁般坐着,生生将自己折磨成了这般模样,兴许宋槿阑死了于她而言会不会是好事,帝王是该忘情的。
轻轻咳嗽了几声,李淳慢慢回神看向清越真人,颀长而白净的手端起如玉的瓷盏,端详了良久却又慢慢放下,我召楚王入长安了。
清越真人大骇,伸手压住三郎端着茶盏的手,分明可以感觉到她的颤抖,三郎你?随后又摇头,三郎,好不容易你才到了如今这一步,怎可再说,十五怎么办?你可放心得下十五?
李淳握紧着双拳将其压在方桌上,平时她可忍着藏着现在见了清越真人那万般的痛楚一齐涌上了心头,喉咙颤动着终是哽咽道,我撑不下去了,十五,十五就托付于你了。没有了宋槿阑,这般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这日夜锥心的痛她实在难以承受了。
慢慢松开李淳的手,清越真人握着眼前的茶盏让自己感受到一丝热意,她自己贪生了许多年,不能期盼三郎如自己一般,苟延残喘的活着。心内已是愁肠百结,幽幽叹了口气,你若当真思量好了,我便依你,切忌不可冒然行事,你毕竟是大唐的天子。
宫墙已离得越发远了,清越真人将轿帘放下,三郎的今日是不是自己也有份?许是吧,三郎幼时多是她在教导,那孩子自小便有主见,这一回估计也是铁了心了,帝王陷于情总是损其寿的,三郎如今也折在情上了。
清越真人揉了揉眉间,如今朝堂所系皆在宋槿阑生死,老天,你便怜悯怜悯我家三郎,让宋槿阑活下去,让天下百姓归于平静。
竹册堆在案几上,李淳倚在靠垫上伸手正欲那上一册,手却忽然松了力那竹册便掉落了下来,候在一旁的内侍杨荣忙将其捡起来放在案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