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佟家姑姑脸上挂不住了,一狠心脚一跺:“给。明天一早,银行一开门,我就去取,你别再这儿闹了行不行?”
佟闻漓一听,立刻扯大嗓门:“什么?姑姑您说您给我抚恤金,您还给我每个月生活费?之前是我误会了是吗,您是我亲姑姑您一定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佟家姑姑脸色铁青,可这么多人看着呢,她现在被动地吃着这个哑巴亏,只想早点把佟闻漓打发了。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你们亲戚之间的事情就私下解决吧,别打扰别人休息。”保安赶紧来劝。
既然佟艳红当着这么多人面说了明早银行一开就去拿钱,想来她最要脸皮,应该不假。
如果她说到没做到,那她明天依旧来闹,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只要她姑姑肯把钱拿出来,她就跟佟艳红一刀两断,从此以后在西贡,她走她的阳关道,她自己过自己的独木桥。
*
洋房里,甘姑父关了门后慌里慌张地一脸着急:“你真要给她钱啊?”
“我能真给她吗?这小崽子,得寸进尺,我已经放过她一马了,想着看在我哥的面子上,给她留点情谊,也不指望她跟王老板结亲的事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她住在堤岸,她倒好,还不知足!”
“她现在可是有贵人撑腰,上次带她走的那个人我打听了一圈也没有打听出具体的名号来,只说是一号公馆的人,那样的人,咱能惹得起吗?”
“她要是真攀上那样的人物了还能住回堤岸那种地方?还能看得上我手里这点钱?准是被人轰出来了,富人家有几个耐心,就这些天,还不够腻了?”
“有道理。真有攀上了能是现在这个样子吗。要不我找人,给她弄的远远的。”
“什么节骨眼了,再出点问题你惹得起吗,我跟你说过多少遍,我们要往上走,从前那些产业就不碰了,那些人你也要当做不认识慢慢淡化远离,怎么还有往回走的道理?现在什么状况你还不知道吗,你要做的是明天的商会投资上搞定钱老板,否则咱们家的资金一旦断了,整片玩完,别的事情,你别操心。”
“那你打算怎么应对。”
佟艳红一狠心,一跺脚:“搬家,今晚就走。”
“去哪?”
“回之前的地去,那小蹄子不知道,找不过来的,到时候人去楼空,由她在这儿闹吧。”
“要不我说我老婆聪明呢,先服软稳住了,再杀她个措手不及。”
“再怎么样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能是我的对手?你少扯些没用的,明天钱老板那儿……”
“知道了知道了,我送过不少的礼,他答应了,明天项目招标会,他一定会选我们的,你就等着发大财吧!”
“不行。”佟艳红依旧觉得这事不妥,“那个之前帮厂子里搞污水赔偿的那个律师电话你有吗?”
“怎么?”
“给我。”
*
这一夜闹到后半夜,佟闻漓睡不着了。
她躺在木板床上,翻来覆去也等不到天亮,索性起来,穿上个防露水的套鞋,带着个手电筒早早地去花地除草了。
花田里的杂草在一个雨季过去后长得郁郁葱葱,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把那些杂草处理干净了,抬头的时候发现晨曦微露,天终于是亮了。
于是她拍拍来福的脑袋:“走吧,我们回家。”
来福走在前面,跟她回到堤岸。
早晨的堤岸充满了烟火气息,她路过早餐店,被香气吸引,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叫停来福:“吃个早饭吧我们,来福你等等。”
于是她坐下来,问老板要了一碗粉。
来福却只是回头看了看她,没有跟从前一样,停下来在那儿吐着舌头休息,而是站了一会之后,顺着道路自己急匆匆地先回了家。
佟闻漓心里古怪,这家伙这么着急回家啊。
没一会儿,粉上来了,她嗦了满满一碗,可算是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
她看了看时间,早上八点,距离银行开门,不到一个小时了,等她回去换一身衣服,去拿回钱应该是差不多的。
于是她起身往家的方向走,走了没多久,刚刚迈过巷子口的时候,却听到了来福的吠叫。
她察觉到可能出了事情,随即加快脚步。
佟闻漓刚到门口就看到有两个人从她家出来径直上了汽车,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拿着一叠资料,笑着跟来人说再见。
他们身后她家大门大开。
佟闻漓跑上前去质问:“你是干什么的?”
那人打量了她一下,礼貌地说到:“佟小姐您好,我是您姑姑委托的律师,这个房子,您姑姑已经卖给刚刚的那两位客人了,还麻烦您两天内能把自己的东西搬出去。”
“这是我和我阿爸的房子,你们凭什么卖?”
“佟小姐,我想您搞错了,这个房子的所有权在您姑姑那儿,我是法律从业者,在所属权这一块,我有较为严谨的专业判断。”
说完,他从那堆资料里拿出来了一份产权复印件,上面的地址对应的房子的产权信息,的确是她姑姑佟艳红。
佟闻漓没过问过房子的事情,不知道这房子的所有权是佟艳红的。
“您姑姑说了,如果您不搬出去,也是可以的,你可以在这儿签署放弃抚恤金的继承权,两者相抵,这房子继续归您所有,里面的任何东西,都不会有人来动的。”
律师把协议抵过来。
佟闻漓根本不知道抚恤金有多少钱,但她知道,这房子根本不值钱。只是对她来说,是仅有的依靠和所有记忆的依存,她那狠心的姑姑知道她的心思,想了这种龌龊的办法来逼她就范。
她真不是那老谋深算、阴险狡诈的夫妻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