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礼貌了。”他笑着摇头,“远点,当心烫着。”
佟闻漓肚子在那儿不争气地响了。
这破坏了她公主殿下的面子。
她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却说:“巧克力我给你放在柜子上面的那个独立小冰箱,去拿。”
哦耶!佟闻漓心里小小欢呼。
她欢欣鼓舞地趿拉着拖鞋走到厨房的另一边,在那儿打开橱柜门,踮着脚尖在那儿找着。
他想到柜子有些高,他想到从前防止她不节制偷吃,故意放在她拿不到的地方,于是作业中还分出眼神往那儿轻轻一扫,只见她仰着头,头顶上扎出的那个啾啾都为了拿到她垂涎已久的巧克力在用力。
他莫名觉得可爱,于是他关了火,走到她身后,帮她把上面的小冰箱打开,把巧克力拿出来给她。
她乐呵呵接过,但拿到东西的时候打开一看,笑容就凝固在脸上:“只有这么点了吗?”
“是啊。”
“我记得我买了三盒的。”
“不都被你吃完了吗。”
“不会吧,我好些天没吃了,我很克制了。”
克制?他掀了掀眼皮,给了她个面子:“许是庄园里有老鼠,给你偷吃了。”
“有老鼠吗?”佟闻漓大大的眼睛,满满的疑惑。
他觉得好笑,但不再和她讨论了,只是叮嘱说:“少吃点,马上吃饭了。”
她还在那儿纠结。
*
小厨房外面也有露天的餐桌,临近冬天的傍晚,西贡的日头没有那么晒,微微凉风中甚至还需要加一个外套。
他还煎了两块牛排。
佟闻漓接过他递过来的刀叉,在那儿戳着牛排,似乎还在想刚才的“巧克力”失踪案,喃喃有词:“先生,庄园里怎么会有老鼠。”
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打算搪塞过去:“改天让来福巡视一圈,大抵都能捉个七七八八了。”
“人家是狗,您见过狗拿耗子吗?”她一本正经,戳着牛排往嘴里送,“真是可惜了我那些巧克力了,接下去的日子,我可怎么熬。”
她又可怜兮兮地在那儿用刀叉绕着意面,他知道她几次三番地在那儿重复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放水:“行了,晚上再带你去超市买。”
“那怎么可以。”她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故作推脱:“不能老吃甜食。”
“而且巧克力太贵,买一次就好心疼,很容易买破产。”她振振有词。
“明天除夕,晚上超市打折。”他给她铺好台阶,“况且你要是买个巧克力,能把我买破产了,你也不是一般的女人。”
“打折?”她一听眼睛就亮了,“那这样的话可以名正言顺的多屯一点耶,低价购入,划算的很!”
他敲敲她的盘子,又拿起教训人的口气:“适可而止。”
真是不近人情,她把眉眼耷拉下去,恨恨地戳着面前的牛排:“我还疼呢易听笙,你不能这样,得了好处一点代价都不付出。”
嗯?
他掀起眼皮,唇边笑意荡漾,哪有她这样的人,讨不着好处就威胁,就翻脸。
于是他放在手里的刀叉,用湿毛巾擦干净自己的手,走到她的位置上,拍了拍她的腰。
“干嘛。”
“起来。”
她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站了起来。
他坐在她的位置上,把她揽过来:“坐。”
“干嘛?”
“不是说疼,板凳硬。”他的意思是邀请她坐他腿上。
其实也不是邀请,因为他不由分说地就拉着她往他膝盖上坐。
夜里送过来微微凉意。
他踏实的体温却能温暖她。
他坐在那儿,把她拢在怀里,弯起手肘。佟闻漓见到他手上的袖子还挽着呢,清风明月里,他眉眼柔下来,在她面前戳起一块小牛排,喂到她嘴边,哄道:“那这样,我们去把所有的巧克力都买光,好不好。”
高大常青的萨里安海芋三角样式的叶片上呈现白色明晰的经络,随风过来的一阵光被叶片悄无声息地割碎,光屑聚拢、重叠又飘散……佟闻漓在那一瞬间发愣。
他说这话的时候,实在是太温柔了。
温柔地像是一场异国他乡由如萤火虫般的灯火编织出来的美梦。
*
佟闻漓最后没有成为他口中有出息的女人。
她当然知道,她爱吃巧克力是因为甜食带来的上瘾感在作祟,庄园里并没有什么老鼠,只有她沉溺的不管不顾。
她觉得,甜是人类最伟大的味觉,那能覆盖生活所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