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懋和柳氏当然知道时景儒，多亏了他，顾旭才能活到现在。

听说时景儒出事，顾懋下意识以为是梁全忠做的，因为他给顾旭治病。

当即就要冲到洛阳去找他算账，经得柳氏提醒，他才想起来梁全忠都死了有十年了，不可能是他。

后来他也听到消息说时景儒是意外死的，他只能暗暗叹息是上天要亡他们顾家。

时景儒给顾旭治病的时间不短，却从没跟顾家人提起过宁栖禅这个徒弟，也没给宁栖禅提起过顾旭这个病人。

却不知是什么道理，可惜时景儒已不在，没法替他们解答。

柳氏不管真假，一听宁栖禅提起时景儒，立刻说道：

“旭儿的病之前就是时大夫看的，你既是时大夫的徒弟，那就赶紧看吧。”

顾懋有些迟疑。

“可他才是个孩子。”

“不管他年纪多大，总要让他试试，万一他真的能治好旭儿呢。”

“哎，也只能如此了。”

“......”

夫妻俩半信半疑把地方让给了宁栖禅，宁栖禅上前仔细检查顾旭。

虽然昏迷了，还有一口气在，身上烫的吓人。

宁栖禅暂时没空管他得的是什么病，先退了热再说。可他现在这情况，凭借药物退热太慢了。

想到刚才进来的时候院子里那个大水缸里有水，转头对李府说道。

“李管家，将他抱起来跟我走。”

“啊，要带世子去哪？”

“要是不想让他死就别问那么多，按我说的做，快。”

“......”

李府没料到宁栖禅会吼他，有些讪讪然。不敢拿主意，只能看向顾懋。

顾懋想着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吧，也许宁栖禅真的能救旭子呢。对李府说道：

“听他的，抱上旭儿跟他走。”

“是。”

“......”

顾懋都这么说了，李府不敢再有意见，连人带被子抱起来就要走。

宁栖禅见了忙说道：

“不要，不要带被子，就只要把人抱着。快啊，再耽误便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了。府里应该备有药材，你们谁的记忆力好，我说你们记，赶紧去把药煎来。”

“......”

宁栖禅带着众人来到院子，让李府把顾旭放进水缸里去。

柳氏听了立马阻止，顾懋也不肯听。

宁栖禅只好解释道：

“令孙身上的温度太高了，已经超过了人能承受的极限。药物太慢，只能用这种办法降热，放下去。”

“可那是冰水啊，这么冷的天放在冰水里，他不得......”

“那也不会比他现在的情况更糟了。”

“......”

做大夫的最怕的就是病人和病人家属不肯配合自己，顾懋他们几次不听宁栖禅的话，这让宁栖禅很是恼火。

顾懋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狠心让李府将顾旭放进了水缸里。

突如其来的寒冷使得顾旭在水缸里浑身颤抖了起来，人也清醒了过来。

他冷得受不了想出来，宁栖禅却和李府并另一个下人，三人共同用力将他死死按在水缸里。

“顾世子，你现在还不能出来，直到高热退了才行，坚持住。”

“冷，好冷。”

“......”

在场的人都看得不忍，柳氏好几次都想冲过去把顾旭救出来，就连外人张功和、毛氏两人都差点没过去救人。

宁栖禅却似乎看不到也听不到顾旭的哀求，下人和李府都放手了，她却一直按着顾旭，她自己身上大部分都被冷水打湿。

“再加水。”

“不行，再这么下去，世子他会死的。”

“高热退不下去，他一样会死。”

“国公爷，你看这......”

“听他的，再加。”

“......”

即使在刺骨的冰水里，顾旭的高热也还是用了大半个时辰才退下来。

宁栖禅松了口气，这要是退不下来，她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到时候顾旭救不了不说，还让他在死前受了这么大的罪，顾家人必不会放过自己。

将顾旭从水缸里捞出来送回房间后，柳氏颤抖着双手亲自给顾旭换衣服。

想到孙儿刚才受的那些罪，心疼的难以言表，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宁栖禅等丫鬟喂完药，用银针在顾旭身上走了一遍。

顾懋和柳氏只觉得行针过程漫长又难熬，张功和夫妻俩却只看到宁栖禅手指翻飞，有如变戏法一般，将一根一根的针全插在顾旭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