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从倍到底没敢再在宋青临面前逞什么父亲的威风,他算是明白了,如今这个儿子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九岁的孩子。
他聪明果敢又凶狠毒辣,以一己之力对抗太后、皇帝并炎国的一众大臣却不落下风。
虽然不知道他用的什么办法,终归是救了他出来。
有个如此了得的儿子,宋从倍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当年宋文通选定的质子本来是宋从倍的次子宋京临,是宋从倍为了争势,主动将长子宋青临推了出去。
宋文通为此将宋青临封为东平王世子,听着好听,可在他国为人质,岂是那么容易,更何况当年宋青临才九岁。
可他这些年在梁国非但活得好好的,还混得风生水起。
宋从倍从没想过宋青临要做到这些,背后得付出多大的努力,又要承担多少风险。他只知道依靠儿子在梁国获取的情报,这些年他在宋文通面前颇为得势。
听到宋文通说谁能拿到玉玺谁就当皇帝,宋从倍立刻给宋青临传信务必抢在宋从光的人之前拿到玉玺。
哪知道不等玉玺回来,宋文通突然病重,且很快就不行了。
皇后把持宫中不让任何人见皇帝,宋从倍一派的人纷纷建议不等玉玺了,趁着宋从光不在国内直接逼宫。
宋从倍也这么做了,没想到宋从光在他逼宫那会回到了临潢。
宋从倍的人围追堵截,还是没能阻止住他进宫。
在皇后的帮助下宋从光宣布继位,将逼宫的宋从倍定为谋朝篡位的反贼。
与宋从倍一道逼宫的不少大臣和将士见得形势逆转,立刻投降还反过来围攻宋从倍。
宋从倍悲愤之下不由后悔,刚才明知皇后在拖延时间他却没有立刻动手。优柔寡断,害人害己。
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宋青临回来了,还将他从大牢里救了出来。没几天又带着他们一家人出了临潢,以使者的身份来到汴京受到李存稷的礼遇。
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宋从倍直到住进了李存稷给他们准备的宅子才相信自己是真的活了下来。
宋青临却不像宋从倍为他们现在还活着而安于现状,他半路截杀了宋从光派往汴京的使者,又让宋从倍顶替使者的身份来到汴京。
宋从光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不把他们一家人碎尸万段绝不会罢休,宋青临为此睡觉都不敢睡踏实了。
正月初七这日,宁家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是四海客店的何掌柜。说是来村里收动物皮毛,没想到正好收到了宁栖禅家。
宁栖禅也不知道是借口还是真的那么巧,不过既然他没有明说,她也就当是凑巧。
何掌柜带来了一个消息,说汴京城里这几天乱的很,且还会再乱上一段时间。大家如果没有必要,最好是呆在家里不要出门。
宁栖禅认定何掌柜是特意来告诉自己这个消息的,也越发确定了宋青临托自己保管的东西的重要性,得找个地方妥善藏起来才好。
初七过后,顾宅里陆续有客人上门吊唁。当然也有一些不请自来的人,比如顾懋的族人。
这些人明着吊唁,实际却是在顾懋夫妻俩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他们竟然打着让顾懋过继他们家的儿子或者孙儿,日后好继承顾家庞大家产的主意。
柳氏的病被气得越发重了,李府只得又来了宁家请宁栖禅。
到了顾宅,李府并没让她直接去看柳氏,而是将她带到顾懋的书房。
“宁大夫,国公爷在里面,快进去吧。”
“不是说夫人病重...”
“你先见了国公爷再说。”
“......”
李府毕恭毕敬将宁栖禅送进书房,亲自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顾懋正在翻着账册,见得宁栖禅来了将账册放下示意宁栖禅坐。
“阿禅,今日请你来除了给我夫人看病外,还有件事要与你商量。”
“国公爷有事尽管吩咐。”
“你答应过旭儿做镇国公世子的事还没忘记吧。”
“那只是为了让世子放心,我...”
“当年我们一家辞官回故居途中遭遇截杀,我仅剩的两个儿子老七、老九与他们的媳妇为了掩护我们全部命丧。
刚刚满月的旭儿被李府的儿子李严带着先走,等我们九死一生从杀手手中逃出找到他们时,李严早已冻僵,旭儿虽然没有被冻死,可他的身体却是埋下了病根,从那以后大病小病不断。
我们狼狈回到家中,族人们不知从哪听说我们是因为得罪了皇帝才被赶回来的。
族长与族老们担心会牵连他们,不顾我们老的老、小的小,丧的丧,非但不让我们进家门,更是将我们一家人从族谱上除名了。
可怜我顾家男女几代人不惧牺牲,保家卫国,到头来朝廷负我,家也负我...
我只道是人心不古,与他们断了往来就是。
可是顾家族人享尽了我们的庇佑,可他们...他们竟欺我至此。只恨我已提不起长枪,只能任由他们欺负。世道如此不公...我...
“......”
宁栖禅被顾懋的悲愤感染,脱口而出。
“祖父别恼,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