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祝氏,当她急匆匆赶到关茹娘的房间,发现是杜鹃自作主张不肯把房间让出来,祝氏有些气恼。
可关茹娘虽没有起热,却也是真的累。家中来了这么多人,祝氏一个人自然忙不过来,关茹娘帮着做了不少事。
看着女儿一脸疲惫的样子,祝氏不忍心责怪,只嘱咐她再在床上躺两天,如此才好在褚其面前圆了这个谎。
从关茹娘院子出来,房嬷嬷急忙忙找到祝氏说急事要说。
“娘子,那位叫阿禅的,她好像是个世子。”
“柿子?这个时候哪来的柿子?”
“不是那个吃的柿子,是世子啊。”
“什么柿子不柿子的,你在说什么。”
“就是说她的身份可能很贵重。”
“......”
房嬷嬷把柴房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祝氏,祝氏听了不信。
“她不是个女子吗?哪有女子被立为世子的。”
“可是那位廖五娘一直声称她是世子。”
“就是那位与夫君出了五服的亲戚,关荣的娘子?”
“是,她说她是什么李大管家的外甥女,娘子您看该怎么办。”
“不,不会是什么世子的,不然她怎么会同意住柴房。”
“说的也是。”
“可万一是呢,这样,你亲自送些吃的去,好好套套那位廖娘子的话。”
“......”
祝氏本想亲自去试探,想想又觉得她这个时候不出面反而更好。
柴房里,钟氏像个提线木偶般,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宁栖禅忍着心痛亲自给她擦洗、换衣服、喂饭,好不容易哄得她睡着了才能打理自己。
给钟氏擦洗的时候不觉得,这会轮到她自己了,才感觉身上痛的厉害,尤其是一双手。
手上的水泡已全部裂开并感染,比之在节度使府里,看着更加吓人。
方小小说要去求祝氏,请她务必想想办法弄点烫伤药来。
宁栖禅拦住了她,祝氏若是有药,看在褚其的面子上应该早就送来了。
因她的手实在不宜再碰水,只得让方小小帮她。
脱了衣服,方小小发现她除了两只手,手臂上、身上也有伤,且都感染了。
没有药,方小小只能用水尽量将伤口清洗干净。洗着洗着,她实在忍不住又哭了。
穿好衣服,宁栖禅示意方小小取下布巾,看看她脸上的伤口。
方小小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取了下来。
伤口不深不浅,若是能有药应该不会留疤,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上哪弄药去。
女孩子哪有不在意自己的相貌的,可方小小已经对自己的脸不抱任何希望了。
“神医别担心我,我脸上已经不疼了。”
“......”
没有药一切都是空谈,宁栖禅也只能抱歉。方氏若是知道她女儿跟着自己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怕会后悔让方小小跟自己来汴京。
房嬷嬷从廖五娘那里没有套到宁栖禅的身份很是苦恼,苦着脸离开了柴房。
王武与李彦亲眼看着宁栖禅进了关家才各自回去复命,走着走着王武突然反应过来,韩崇说的是要亲眼看到宁栖禅安置好了才能回去。
于是王武又返了回来,得知她竟然被祝氏安排住在柴房里,他没有当即发作,只是快速回去要把这事告知韩崇。
哪知韩崇却不在节度使府,等王武找到他人时,天都黑了。
韩崇得知宁栖禅住在关家的柴房里,立刻让人准备车马去接人。
关家的柴房就那么大,住不下那么多人。
宁栖禅强制让廖五娘母女俩和钟氏还有方小小住柴房里面,她自己则和关荣一起在过道里随意找了个地方将就着。
至于褚其,听了方小小说宁栖禅身上的伤口严重后,连夜去医馆找关让卿了。
韩崇到的时候,宁栖禅穿着半新半旧的衣裙,就那样靠着屋角坐在地上。
她的身体状况比之七年前在山洞的那次好不了多少,身上的疼痛使得她有些自暴自弃,觉得死了也好。
可她又实在放心不下钟氏,所以一直强撑着。
此时见到韩崇,不知怎的,她觉得特别难过,眼泪不由自主的就出来了。
自顾懋去世后她就再没哭过,因为她有很多人要养活,是大家的主心骨,主心骨遇到事情再苦再累都不能哭。
可这会是在韩崇面前,尽管他们有八年未见彼此都已长大成人,宁栖禅就是忍不住委屈。
越是想把眼泪憋回去,眼泪流的越厉害。
韩崇这些年沙场征战,自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足够坚硬,这会宁栖禅一哭,他喉头涌动,差点没跟着一起哭。
抱着她任由她的眼泪将自己的前襟打湿,直到她哭痛快了才松开她。
“是师兄来晚了,对不起。不过不管你再怎么生气,现在必须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