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院原本是给冯家大娘子冯初诺准备的，冯沅现在却要给宁栖禅住，张氏如何能不吃惊。

可冯沅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不敢违令。

匆匆去了，但召了人来让他明日一早就回洛阳给当家娘子孙氏送信。

婢女们给冯沅和宁栖禅各上了茶，虽然味道也算不错了。可宁栖禅喝习惯了自家炒的茶叶，对于冯家的茶就不喜欢了。

冯沅喝过宁家的茶，比自家的更好喝。可宁栖禅没有送他茶叶的意思，他也不好开口说要。

喝完茶，清了清嗓子才把入宫面圣要注意的事一一与宁栖禅说了。

宁栖禅认真听，直到冯沅说一会让人给她送衣服和首饰，她拒绝了。

“我就是一乡下姑娘，穿金戴银的岂不失了本末，我这样去见陛下反而是最真实的。”

“是我想岔了。”

“......”

众人都好奇冯沅的长女是什么样子的，可惜这几天她都呆在宅子里不出来，又没人敢上冯宅，所以到得初一这日，本不应当值的大臣们也都来了。

宁栖禅由冯沅亲自领着，抬头挺胸、昂首阔步走着。

一些人夸她大大方方，有些人则说她没有遗传到冯家人的好相貌。

皇帝只让宁栖禅单独进殿去见他，冯沅有些担心。

宁栖禅给了他一个放心的表情，跟着牵引公公进到殿中，恭恭敬敬给皇帝磕头行礼。

皇帝见她礼数不错，点了点头。又让她抬起头来给自己看看。

宁栖禅依言抬头，皇帝仔细看了，发现她的长相只能算是中规中矩，皮肤也不算白皙。

给人的第一印象并不深刻。

“起来吧，朕听说汴京的瘟疫是你的药方治好的，朕替汴京的百姓多谢你了。”

“民女只是给了个药方，具体治病救人的是御医和城中的大夫，当不得陛下的谢。”

“可如果没有你的药方，城中死伤不知几何，所以还是你的功劳最大。朕听说了你的事，一韩却也不知该如何赏赐你，不如你自己说说想要什么赏赐。”

“这个可以自己讨要吗？”

“你拯救了数十万百姓的性命，别人不行，你可以。”

“多谢陛下，可我并没有什么想要的。”

“你好好想想，机会只有一次。”

“民女确实没什么想要。”

“和韩崇的婚事呢？听说韩都尉和冯卿都不赞成你们俩成亲，你不想让朕给你们赐婚吗？”

“我和师兄的婚事我们自己做主，为何要他们同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一个是韩崇的父亲，一个是你的父亲，为何...”

“谁说我们是他们的儿女了？”

“什么？”

“师兄虽姓韩，可他的父母在七年前已亡故。而我姓宁不姓冯，我的婚事还无需冯相公认同。”

“你这是不打算认冯卿？”

“......”

韩崇不肯认韩景乔皇帝还能理解，可宁栖禅不认冯沅他确实没想到。

冯沅可是当朝宰相，做他的女儿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事，宁栖禅却不肯认。

“......”

宁栖禅把自己的内心想法如实告知了皇帝，皇帝听完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所以他没有再劝，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虽然是皇帝，总不能强制宁栖禅认亲吧。

“我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可你的情义不应该只对宁家人和岭下村。当年的意外不能怪到冯卿头上，如果冯卿也像韩景乔那样抛妻弃子，你不认他还说的过去。可冯卿不是那样的人，你一句在宁家长大便否认了是他的女儿，对冯卿来说也不算公平，回去好好想想吧。”

“是，民女告退。”

“......”

宁栖禅快走到殿门时突然又转身跪下了，皇帝有些诧异。

“还有事？”

“陛下刚才问民女想要赏赐，民女斗胆请陛下允民女一个愿望。”

“说来听听。”

“虽然此时距离地震过去了几个月，汴京也已修建，可还是有不少百姓走不出地震带来的伤痛，民女想请陛下去与大家说说话。”

“什么？”

“民女觉得陛下若能与百姓们呆上一会，与他们说上几句话，比官员们说上百句都更管用。”

“......”

竟然让皇帝亲自去安慰老百姓，这要求不可谓不大胆。万一出点什么事，宁栖禅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皇帝听完她这话陷入了沉思，是人都怕死，皇帝更怕。